1945年春天,日本侵略者已是强弩之末,但贼心不死的侵略者还在作最初的挣扎,国内抗日方式骤然严峻起来。作为日本侵略者侵略工具的伪满洲军,非但没有幡然悔悟,反倒乘势嚣张起来。扫荡,偷袭,助纣为虐,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早日赶走日本侵略者,八路军除了加强了正面战场上的攻势外,还在抗日根据地如火如荼地开展各种方式的抗日斗争。
1945年春季的一个傍晚,在茂密树木掩映的田间小道上,一队荷枪实弹的人正在健步疾行。他们脸上弥漫着胜利在望的喜悦神色,脚步越发地轻快起来。春季虽然白天逐步转长,但太阳下山只一会儿工夫,朦朦胧胧的夜色便渐渐袭来。各种树木、肥沃的田野和连绵崎岖的远山,霎时便被茫茫夜色笼罩起来。如果不是脚步发出的嚓嚓声,只凭观察,无论如何看不到在小路上前进的一队夜行人。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由于脚步急促,所有的人走得满头是汗,一些年轻人不由摘下帽子拿在手里,脚步却依然坚定而无力。不知不觉,一行四十多人走进了果树园村。村里人见了,激动地拉着他们的手,兴致勃勃地带着他们继续往村里走。
这一行四十多人,是平北根据地南山民主抗日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到果树园村是要研究新的对敌斗争策略。为了保证安全,村党支部研究,决定派出游击组到四周村庄“坐探”。所谓坐探,就是派人到周边村庄打探敌情,如果发现异常,赶快回来报告。村支书把吴强、高二囤、武志先和宋贵学四个游击队员叫到身边,满脸严肃地说:“同志们,今晚有任务交给大家。”
“啥任务,您说吧!”
“对,说吧!”
“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大家听了支书的话,都想马上晓得是什么任务。
“今天的任务是‘坐探’”,支书看了看喜形于色的小伙子,脸色变得严肃了,“大家留意,这次‘坐探’非同一般,一是今天来的同志多,二是最近敌人越来越狡猾、残暴,所以大家一定要加倍小心!”
大家听了,用力点了点头。
支书看了看大家,随即开始安排任务:“吴强、高二囤,你们去南山坡村;武志先、宋贵学,你们俩去二司村——记住,一定要小心!”
“好!”
四个游击队员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好”字,转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春天的夜空格外高远,满天的星斗一闪一闪的,亲切地端详着这块肥沃、熟悉的土地。夜色笼罩下的村庄安静下来,劳动了一天的人们都甜甜地睡了。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一阵紧似一阵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的沉静,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清晰。
“哎,你听——这是啥声音?”隐藏在南山坡村村口树丛中的吴强边问身边的高二囤,边扒开叶丛向外观望。
“嘘——我们先看一看!”高二囤也扒开叶丛,向通往村子的小路观望。
茫茫的夜色中,几点忽明忽暗的灯火在前,一群脚步凌乱的队伍在后,向果树园奔来。他们越走越近,最初竟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在说话。吴强和高二囤终于晓得了,来的是伪满洲军!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撒腿就往村里跑。“站住,再跑就开枪了!”伪满洲军听到脚步声,边喊边啪啪地打起抢来。出膛的子弹如一条条火蛇,呼啸着向吴强和高二囤袭来。他们只想早点把敌人来了的消息通知到村里,没命地向前跑。原来,南山县政府进驻果树园的消息,不知什么缘由被伪满洲军晓得了。他们集中了大量兵力从永宁出发,想在果树园进行“清剿”,把八路军地下工作者一网打尽。刚走到南山坡村,正赶上“坐探”的吴强和高二囤。子弹嘶嘶嘶地鸣叫着,从吴强和高二囤的头上、身边飞过去。他们想到县政府工作人员的安全,早把本人的生命安全抛到九霄云外。忽然,噗的一声闷响,高二囤被敌人的子弹击中,一头摔倒在地。“二囤!二囤!”吴强停住脚步,蹲下来抓住高二囤的双肩大声呼喊本人的战友。二囤睁开双眼,断断续续地说:“别……别管我,快……快去报告!”说完,头一歪,仰躺在小路边。吴强擦了一把眼泪,再次站起身向村里冲去。
二司村位于果树园村西北三四里的地方,处于通往永宁的交通要道上,与南山村一南一北护卫着果树园村。武志先和宋贵学接受支书交给的任务,马不停蹄地来到二司村村口隐藏起来。星斗闪耀的苍穹下,是一望无垠的旷野。风吹树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也带来春季泥土特有的芬芳。武志先和宋贵学浸润在生命的气味里,竟有些沉醉了。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脚步声。武志先和宋贵学直起身来,透过树丛寻声望去,茫茫黑夜中,几束火把如流萤疾飞,分外耀眼。
“无情况!”武志先扭过头,压低声音对宋贵学说。
“嗯,看样子,来得不少!”宋贵学又看了一眼蜂拥而来的敌人,担忧地说。
……
黑夜中,两双明亮的眼睛相互凝视了片刻,二人随即不约而同地钻出灌木丛,起身向果树园跑去。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荆棘划破了裤子,刺伤了双腿,他们却浑然不觉。只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到了村里。当他们气喘吁吁来到会场的时候,县政府的四十多人早就安全撤离了。
“……书记……敌人来了……”武志先停住脚步,喘着粗气对村长说。
“晓得了,县政府干部都撤走了,感激你们俩和吴强!”村长拍了拍武志先和宋贵学的肩膀,低声说。
“哦,谢啥呀,都是为了打鬼子。”武志先擦了一把顺着面颊淌下来的汗水,像觉察到了什么似的,“咋是三个——二囤呢?”
“二囤牺牲了。”支书的声音低低的,有些颤抖。
“二囤,我们一定要为你报仇!”武志先咬着牙说。
“对,为二囤报仇!”宋贵学听到二囤牺牲的消息,眼泪霎时溢满了眼眶。
“对,我们要为二囤,为像二囤一样牺牲的同志报仇。”支书望着武志先和宋贵学说,“一会儿敌人肯定来,我们先回家假装睡觉,不要让敌人察觉到县政府的人来过。”
“好!”
武志先和宋贵学听了支书的话,转身往家里跑去。
不一会儿,伪满洲军唏哩呼噜地涌进村子。他们荷枪实弹地闯进老百姓家里四处乱翻,不是砸东西就是抢钱。村民韩庆安省吃俭用攒了一点儿钱,藏在米罐子里,预备入冬儿子回来给他娶媳妇。横眉立目的伪满洲军,闯进韩庆安家里,东瞅瞅,西看看,拿着枪托要砸放在里屋的米罐子。韩庆安跑过去挡在米罐子前,哀求伪满洲军手下留情。残暴的伪满洲军哪里听得进去,骂了一句“去你妈的”,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正揣在韩庆安的心窝上,他噗通一声坐倒在地,脸色霎时变得像纸一样,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下来。韩庆安抬了抬手想说什么,只啊了几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伪满洲军“砰”的一声把罐子捣了一个大洞,半罐高粱米哗的一下流了一地。伪满洲军还不死心,哗啦一声,把罐子踹得散落在地上。忽然,他们看到罐子底儿上显露三四块银元,奸笑着抓在手里,嘴里骂着“老不死的”,踢了韩庆安一脚,然后扬长而去。
伪满洲军在村子里折腾了一阵子,什么也没找到。最初,把老百姓赶到街头,用枪指着老百姓逼问八路军的去处。老百姓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大义凛然,竟没有一个开口说八路军去哪了。伪满洲军恼羞成怒,举起了枪要向老百姓射击。
“住手,我是八路军!”
大家寻声望去,见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这个人四方脸,红脸膛,一双阔目烁烁放光。他大踏步走到伪满洲军面前高声说:“我叫武万友,是游击队员,有什么事和我说!”几个如狼似虎的伪满洲军窜上来,把武万友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我也是!”
“我也是!”
武志先和宋贵学也分开人群,大踏步走了出来。
“呵——有种,绑了!”
一个伪满洲军头子一声令下,武志先和宋贵学也被绑了起来。
“今天抓来几个游击队,回去也能交差了。收队!”
伪满洲军头子一声令下,这群侵略者的帮凶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伪满洲军走了,老百姓却久久不肯离去。大家议论着,日本宪兵队就是阎罗殿,那是走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地方呀,说什么也不能让游击队员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
南山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安全撤离后,时辰关注着果树园村的消息。当他们听说武万友、武志先和宋贵学,被伪满洲军抓走后,和上级取得了联系。经过党组织的不懈努力,只用了几天时间,三位同志就被成功地解救出来。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