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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慧玲:论笑笑先生是徐渭(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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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慧玲:论笑笑先生是徐渭

原创 金学界 金学界 2021-02-25 07:29

收录于话题#文本研究材料303个

黄霖先生《金瓶梅》作者屠隆说的重要证据之一是发现屠隆用过“笑笑先生”的化名,《金瓶梅》第五十六回的《哀头巾诗》和《祭头巾文》出自《山中一夕话》(即《开卷一笑》),

认为此书卷一等题“卓吾先生编次,笑笑先生增订、哈哈道士校阅”,卷三却题“一衲道人屠隆参阅”,可以认定笑笑先生、哈哈道士、一衲道人、屠隆均为同一个人,一诗一文的作者正是屠隆。

他对《山中一夕话》的发现之功是不可磨灭的。

笔者在认真研读了黄先生的大作后,却发现了新的证据,认为笑笑先生是徐渭,并发现《花营锦阵》中第22幅春宫图《鱼游春水》的作者笑笑生亦是徐渭,特提出与黄先生及有关专家、学者商榷。

《山中一夕话》

其实哈哈道士并非笑笑先生,在《山中一夕话》三台山人题于欲静楼的序中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与君一夕话,胜读十年书。谓话果胜于书乎?不无积话成书,无书非话,因书及话,无话非书。

奈今人读书者多,善话者少,只缘未得睹书豁其襟怀,娱其心志,以致名言日减,佳话无闻。春光明丽,偶游句曲,遇笑笑先生于茅山之阳。

班荆道及,因出一编,盖本李卓吾先生所辑《开卷一笑》,删其陈腐,补其清新,凡宇宙间可喜可笑之事,齐谐游戏之文,无不备载,题曰《山中一夕话》。予见之,不由鹊喜。

这段话明确告诉我们,三台山人是在茅山之阳遇到了笑笑先生,笑笑先生拿出一编本是李卓吾先生所辑的《开卷一笑》,笑笑先生已经将《开卷一笑》删其陈腐,补其清新,题为《山中一夕话》,三台山人见之鹊喜,为之作序。

这也就告诉我们所以改《开卷一笑》为《山中一夕话》的缘由。而书中上集七卷版心所以仍刻《开卷一笑》,正是尊重原为李卓吾所辑的著作权。

《续修四库全书》1272册《山中一夕话》序

本文所依据的《续修四库全书》第1272册所收《山中一夕话》分为上下两集,上集多为诙谐小品和寓言,下集为笑话。上下集各七卷。

每半页8行18字,单鱼尾,小黑口,四周双边。卷端两行上刻有卓吾先生编次、下刻有笑笑先生增订、哈哈道士较阅。

字迹完整的有以下七卷:上集的卷一、卷四、卷六、卷七和下集的卷二、卷四、卷七。

上集和下集的卷三仅刻有“一衲道人屠隆参阅”,上集卷三“笑笑先生增订”和“哈哈道士较阅”缺如,下集卷三仅有“一衲道人屠隆参阅”一行,其余字均缺如,题有“一衲道人屠隆参阅”的四周栏线有明显的描画痕迹,

其它各卷卷端均无“一衲道人屠隆”的名字出现;上集卷二卓吾下缺“先生编次”几字;上集卷五、下集卷一、卷六“笑笑先生增订、哈哈道士较阅”缺如;下集卷五之卷端全部缺如,仅有空框。

上集除《疙舌赋》、《妓家祝献文》、《火娼诵》、《嗟嗟说》、《答祭酒文》、《辞美人赋》等十几篇文章没有作者署名外,其余均有署名,下集各篇笑话均未注明出处。

上集有四篇署名为一衲道人的文章,包括黄霖先生指出的《别头巾文》。从以上版本情况分析,所谓屠隆先生较阅,应是后人发现有几篇一衲道人署名的文章,而屠隆又用过一衲道人的化名,为方便销售或其它目的,将原来的字迹剜掉后将“一衲道人屠隆较阅”几字补刻上去,以假乱真的。

可见此书半数以上卷端题署的“笑笑先生增订,哈哈道士较阅”为两个人是不必怀疑的。

那么,笑笑先生既然不是哈哈道士,又不是屠隆,是谁呢?笔者认为是徐渭,考证如下:

一、徐渭在茅山遇到三台山人

并托付手稿具有可能性

笑笑先生所得到李贽的《开卷一笑》不会是李贽亲手递交,从三台山人的序中可以看出,笑笑先生增订前李卓吾所辑的《开卷一笑》已经成编,

从后来《开卷一笑》和《山中一夕话》有两个版本流传的情况看,笑笑先生得到的应该是已经付印或传抄的《开卷一笑》,并据此编而增订的。

当时身居官位,大名鼎鼎的李卓吾先生是不可能亲身本人的作品交给别人去“删其陈腐,增其清新”的。

临摹 徐 渭像

(张孝思)

徐渭去过茅山,而且在距茅山仅40公里的南京住了将近五个月。

万历三年(1575)十月,徐渭乘船由杭州北上经镇江到南京,会诸老友,旅游名胜,拜谒明太祖朱元璋陵,有《恭谒孝陵正韵》等游南陵诗。

明孝陵就在南京市东郊紫金山南麓独龙阜玩珠峰下、茅山西侧。

春天,徐渭还在南京应约登燕子矶观水师校阅,派长子徐枚携书赴北边拜望老同学吴兑。

夏初,应宣府巡抚吴兑之邀北上。徐渭有认识三台山人余象斗的可能性。

余象斗,字仰止(亦作余世腾),自称三台山人。明代福建建安人,生卒年均不详。

建阳余氏刻书历史悠久,自宋时余靖庵摹刻《列女传》,兹后递代相承,子孙世业,直至清初,仍有作品行世。

其间最有名的书坊,首推双峰堂,而余象斗便为双峰堂主人。据周心慧《明代版刻述略》考证:“辛卯之秋,不佞斗始辍儒家业,家世书坊,锓籍为事,遂广聘缙绅诸先生,凡讲说,文籍之裨业举者,悉付之梓。”[2]

可见辛卯之秋,也就是万历十九年(1591年),余象斗建有书坊并从事刻书之业是无疑的。

双峰堂所刻书或有刊署余象乌、余世腾者,据考皆为余象斗的别署。[1]

双峰堂所刻小说,数量极多,如《水浒传》、《三国演义》、《列国志》、《两晋志传》、《两宋志传》、《大宋中兴岳王传》等。署名徐渭的《英烈传》曾由双峰堂刻印出版。

徐渭1566年春,曾从绍兴来到福建顺昌,住在内兄潘伯海的驿丞署中,又游福建武夷山诸名胜,有《入武夷寻一线天,道中述事》、《言游武夷道中抚景,因忆往年尚宾吕君天台之约》等纪游之作。

顺昌县与建阳县相邻,以文为业的徐渭岂会错过结识刻书世家余象斗的绝好机会?而徐渭当时潜心戏曲研究,已小有文名,余象斗也无机会结识他。

二、《山中一夕话》部分文章

显露徐渭的个人特色

(绘画) 徐 渭

1.徐渭的写虱癖

嘉靖四十四年秋,徐渭病狂,他在《海上生华氏序》一文中回忆道:

走拔壁柱钉三寸许,贯左耳窍中,颠于地,撞钉没耳窍而不知痛。逾数旬,疮血迸射,日数合,无三日不至者,越再月,以斗计。人作虮虱形,气断不属,遍国西医不效。[2]

徐渭在本人的作品中多次题咏虱子,晚年还刻有两枚“青山扪虱”的图章,对虱子可谓情有独钟。

而《山中一夕话》中直接以虱字命题的文章就有六篇之多:《骂虱文》、《虱蚤相诟解》、《鸠虱对》、《辨虱》、《虱诵阿房宫赋》、《禹玉赠介甫虱颂》。

其中上集卷六572页署名为谈一贯的《骂虱文》,几乎可以作为徐渭的一段人生写真:

嗟汝虱,汝为生甚微,无爪甲声窍,腾跃蛰毒,出蚋蠛蝇蚊下,最为昆虫不齿。独体温泽而动舒徐,敛首饬躬善韬避。乐亲近人,尤不厌贫寒,安予敝陋。

予始怜之,容汝长衣带之间,近垢泽而亲肌肤,成巢穴以繁子孙。三世一体,汝当予念也.讵意汝外巽而中悿,喙细而欲无厌,擒腴乐肥,探入毛窦饱予脓鲜乃已,使予衍仪于爬搔,惊扰于梦寐,甚所不堪。

垢腻如稽康,臭秽如士蔚,咸汝之能。为我辱予亦且弗汝责,第福过灾生,体重艰行,予将唾取之,磔汝身首,摔裂焰啮无不至,使汝无噍类,汝亦奚怪予哉。

从作者对虱子又怜又恨又无法最初不得不将其置于死地的情形来看,与徐渭对张氏的又怜又恨最初竟将其杀死的情况多么吻合。

只要妻子才能与主人“长衣带之间,近垢泽而亲肌肤,成巢穴以繁子孙。

”而“福过灾生”句,又不能不使人联想到徐渭在受胡宗宪所赠之数百金,置办房业,娶妻生子之后突然大祸临头,妻死家破,入狱数年的情景。

其余几篇恕不逐个列举。

未以虱字命题,却在内容中提到虱子的也有不少,比如下集卷六有一篇《村学传误》(650页)的笑话,开头一句为:“曹元宠题村学堂图云:此老方扪虱。”

徐渭本人做过村学先生,此处的“扪虱”又与徐渭自刻的两枚《青山扪虱》图章相合。上集卷二的《圊童命书》中也有:“瘪皮虱沿上了耳朵根”之句。

我们可以从这些与虱子相关的文字中找到徐渭所以对虱子情有独钟的缘由,他正是将本人本人的家人比作位卑体贱却仍在挣命的虱子的。

试问还有哪位作家,哪部著作会对虱子如此关注呢?

2.烧香疤及地方市井语

1)《金瓶梅》中有关于烧香疤的情节,徐渭晚年所作戏剧《歌代啸》中也有一个烧香疤的情节:

李和尚来找情妇王辑迪妻:“我正好乘闲往那人儿家走走。一来取乐片时,二来出脱我昨日寄的冬瓜,十分难脱虎口,便将香马儿烧他一下,也可了我愿心……”到王辑迪家,二人调情取乐:

(妻唱)我为你曾咬牙痕,曾剪青丝,曾与香囊。(李背介)还有香疤未烧。

二人正要寻欢,不料丈母娘来到,吵牙疼,二人设计通过丈母娘炙了王辑迪的脚跟。

这就是徐渭作品中的丈母娘牙疼却炙女婿脚跟的滑稽,也是王辑迪本预备烧情妇香疤却炙了情妇老公脚跟的荒唐。

徐渭《歌代啸》中的烧香疤也是男烧女。

《山中一夕话》上集中有四篇文章六处提到了烧香疤。

479页《娼妓述》:剪头发,岂不惜香云,是索钞的青丝细绕,烧臂香,岂不爱纨质,是钓财的火练钢钩;

481页《娼妓赋》:“立海誓,订山盟,皆是骗人圈套。烧香疤,剪青发,总为觅利虚情。”;

484页《风月机关》:“情不在貌,色要择人。为情者嫫母可以同居,为色者西施才堪并处。走死哭嫁守,饶假意莫言易得。抓打剪刺烧,总虚情其实难为。”;

同篇486页:“他有嫁娶之人,我不解为伊填陷。我有剪烧之妓,他不识替我坫垓。”;

同篇487页:“道有傍门尚有洞晓,色无邪路是亦难知。烧剪频而必滥,赀囊富而定贫。”;

489页《火娼诵》:“香疤子弟今何枉,歃血郎君总是虚。暂丢下秦楼楚馆,冷落了凤管鸾箫。”

此六处“烧”大都指妓女被男人烧香疤。

2)《山中一夕话》上集卷二大都收集些风月情事,特别是署名为风月中人的《金陵六院市语》,文中记录金陵六妓院用语,如:

无言默坐者号为出神,有谋未成者乃曰扫兴,扩充知其划一,稀调却为莫语,好不言好而言现,走不言走而曰趋,讨不言讨而言设,打不言打而言超……。

通篇皆为六院市井语之细录, 与徐渭作品及《金瓶梅》极善模仿南北方言的风格类似

3)在《山中一夕话》上集卷二(491页)①有一篇署名为“龙阳生”的长文《圊童命书》,文中有这样一段话:

弗知我张老官说得是也弗是,弗知老弟个尊意听也弗听,我咦弗是外行人套子了,捉尔埋冤来里。

嗅尔我咦弗是余姚人算命了,捉个难经来里骗人,只要一件大正派思量弗到,还是我老滞货见识弗深……

此文对方言的模仿与《金瓶梅》及徐渭风格有类似之处,作者应是和余姚相邻地方的人,而徐渭的家乡绍兴恰与余姚紧邻。值得留意的是文中还有这样一句话:

“谢得我介一个志志诚诚,尔来我板壁后头请坐,等我叫阿长出来关子个大门。若有人来寻我,只说上岸郭老爷里向退星。昨日徐七相公寄来个瓶天池茶叶,尔替我香喷喷泡介一壶”。

这里竟然出来个阿长,还有天池茶叶,徐渭字文长,号青藤道士、天池山人是众所周知的。

另外在下集卷二611页有《李文达公试余姚》中有:“大学士李文达公……微行至余姚,有两生当门对弈……”;

上集卷二464页署名为滑稽生的《胡须赋》一文中有“褚彦回遇山阴公主,徒招如戟之嫌”句;

下集卷二605页有《山阴主戏褚彦回》,首句为:“白文帝山阴公主,适驸马都尉何戢……” ;

下集卷二609页有《陈无损题姬再适》首句为:“会稽马生以入粟得官,……”;

下集卷五644页《处士生欲速死》首句便是:“谢敷隐居会稽山……”。

“余姚”与徐渭家乡绍兴紧邻,“山阴”、“会稽”为绍兴别称。

3.怕老婆及装肚痛

徐渭的戏剧《歌代啸》第四出是这样怕老婆的:

[双调新水令]从来未敢怕浑家,但见你俊庞儿我梦中也怕。你新规虽再整,我狂病是旧时发,既已惩罚,把初犯姑饶罢……(州唱)何劳叱咤,见微开檀口便酥麻。你喜时就是活菩萨,但怒来可也不减真罗刹。

再看《山中一夕话》上集卷二468页的《惧内经》:

佛说怕老婆经。老婆不是世凡人,他是什么人?他是天上一座星。他是什么星?他是一个黑杀星、白虎星、天狗星、天贼星、天罗星、地罗星。不犯之时犹自可,犯了之时吓杀人。

顺则和颜悦色,眼底生春,逆则风波当时起,平地起乌云,花容变恶貌,那管枕边人,乌龟随口出,天杀不绝声,捆缚同囚犯,揪发像门神。

拳头如雨点,脚尖似流星。

两文中怕老婆风格类似描述老婆均用喜时活菩萨,怒时真罗刹之意。

《四声猿》

徐渭《四声猿》中第一出《玉禅师翠乡一梦》中最重要的一个情节是:红莲为了勾引玉通和尚,装作肚痛,要死要活,让和尚学丈夫给她揉肚,说只要这样方能救她一命,最初终于使玉通和尚破了色戒,二十年修行苦功全功尽弃。

无独有偶,《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七(659页)也有这样一个笑话,《李福畏妻腹痛》,说李福想与女仆私痛,妻子裴氏妒忌,不离左右。

李福设计在妻子洗头时装肚痛,让女仆为他揉肚,最初得以与女仆私通。

4.《呵呵令》与《头陀趺坐》

《山中一夕话》上集卷七586页有一篇署名为“布袋和尚”的《呵呵令》,文中写道:

你道我整天里笑呵呵,笑着的是谁?我也不笑那过去的骷髅,我也不笑那眼前的蝼蚁,第一笑那牛头的伏羲,你画什么卦,惹是招非,把一个囫囵囵的太极儿弄得粉花碎。

我笑那吃草的神农,你尝什么药,无事寻事,把那千万般病根儿都捉起。我笑那尧与舜,你让天子。我笑那汤与武,你夺天子。

他道是没个旁人儿觑,觑破了这意儿,也不过是个十字街头小经纪。还有什么龙逢比干伊和吕,也有什么巢父许由夷与齐……

接着笑遍老子、孔子、玉皇、闰王、古往今来的万岁爷。又笑道:

着什么来由乾碌碌,大家喧喧攘攘的无休息。去去去,这一笑,笑得那天也愁,地也愁,人也愁,鬼也愁,三世佛也愁。

那管他灯笼儿,缺了半边的嘴。呵呵呵,这一笑,你道是毕竟的笑着谁?

罢罢罢,说明了,我也不笑那张三李四,我也不笑那七东八西,呀,笑杀了他的咱,却原来就是我的你。

此笑与徐渭《头陀趺坐》[3]中的笑极其类似

四大谁从著故吾?

十年浪迹寄菰芦。闲来写个头跎样,且读青莲笑矣乎。

人世难逢开口笑,此不懂得笑中趣味耳。天下事那一件不可笑者。譬如到极没摆布处,只以一笑付之,就是天地也奈何我不得了。

抑闻山中有草,四时常笑,世人学此,觉陆世龙之顾影大笑,犹是勉强做作,及不得这个和尚整天呵呵,才是天下第一笑品。

文长跋。

好个天下第一笑品!这《金瓶梅》之笑,《呵呵令》中布袋和尚之笑、《头跎趺坐》中“这个和尚”之笑,非天下第一笑者岂能笑得出来?

而一生大可笑大可悲之人徐渭是能笑得出来的。

5.书中署名及《鱼游春水》

《山中一夕话》上集中滑稽生、风月中人、柳浪馆主人、南陵游客、龙阳生、一笑子、司风使者、谋野浪客、冷眼生、独醒居士、布袋和尚、张王宾等署名均与徐渭的人生态度和署名风格有类似之处。

徐渭喜欢将本人的作品署上各种不同的名字,已确定为徐渭署名及代号的就有:

青藤道士、田水月、天池山人,天池生、天池渔隐、青藤老人、金垒、金回山人、山阴布衣、白鹇山人、鹅鼻山侬等十余种。

徐渭曾将本人的居所命名为“一枝堂”,《山中一夕话》上集卷三498页《真若虚传》中便有“鹪鹩一枝,鷃鼠自饱,屡空若悬罄尽然。”句。

文中内容也与徐渭生平经历相合:

中途遭蹶,继有回禄之变,家遂落。亲友无可附者,乃训蒙为糊口计。

时年半百矣,尝作一诗以寄慨云:衰年底事入书囚,博得萧萧两鬓秋.名利尽成蕉下鹿,生涯何异雨中沤.茑萝落落情难系,禾黍离离恨未休。回首桑榆犹未晚,不妨再整旧风流……

上集卷四528页有一篇署名为张王宾的《梅嘉庆传》引起了笔者的特别留意,徐渭喜用谐音字,“梅嘉庆”,可谐音为“没家庆”,徐渭一生飘零,临死无家,隆庆间六年均在狱中度过,所以他的生命中是没有家和隆庆之年的。

而“张王宾”更像徐渭的代号,因为他出狱后无家可归,曾居住在张元忭府中为幕客,晚年直至临终前不断寄居在儿媳妇的娘家王门之内。

他在胡宗宪府时的幕友茅坤在《茅鹿门先生文集》卷四中便录有《酬张王屋书》和《再与张王屋书》两封书信。尤其值得留意的是,《梅嘉庆传》中有赋诗云:

夜深懒去剪银灯,为忆多娇醉落魂,

何日鱼游春水底,歗欢一夕解三醒。

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署名为“笑笑生”的《花营锦阵》第22幅春宫画之题诗《鱼游春水》:

风流原无底,醉逞欢情情更美。弱体难拘,一任东风摇曳.翠攒眉黛远山颦,红褪鞋帮莲瓣印.好似江心,鱼游春水。

二者均用“鱼游春水”来比喻性爱,意境及风格也类似。而徐渭在《歌代啸》第三出的唱词[越调斗鹌鹑]中唱道:

像我这破戒追欢,可也缘投意美。他爱咱是百练金刚,咱恋他是三春嫩蕊。

一个儿像细蔓缠匏,一个儿像活鳅戏水,占住了色界天,闹了些鸳鸯会。只为这欢喜冤家,成就个风流饿鬼。

“活鳅戏水”也与“鱼游春水”意境类似。而徐渭也曾为本人描画游鱼之态的本领自鸣得意。他在《唐伯虎古松水壁阁中人待客过》中骄傲而诙谐地写道:

南京解元唐伯虎,小涂大抹俱高古。壁松水阁坐何人,若论游鱼应着我。

因而,如果我们认定以“笑笑生”署名的《鱼游春水》诗的作者也是徐渭不是没有道理的。

花营锦阵中第22首词《鱼游春水》

三、《山中一夕话》下集有50余则笑话

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

笔者还发现了更为重要的证据:《山中一夕话》下集所收的笑话中,竟然有50余则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

其中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第九卷《谐史》的有32则。比如:卷之七《晋文王戏邓艾》(663页);卷之六《王周二丞相嘲语》(646页);卷之七《玄祖齿缺》(663页;卷之七《李彦古谒刺》(661页);卷之六《焯炫兄弟》等等。

此32条中,大部分完全相同或略有修改。其余有引起是经作者细心精简而成的。

修改后的笑话更精炼委婉,更易理解,篇幅紧凑。比如《嘲贡父恶疾》中将“此不可以谏止,惟以险事怵之,宜可诫”改为:“此未可口舌争,宜以险事怵之”就更贴切,简要,口语化。

《女媚姨夫》只取两头一段故事,笑得就更委婉,更清新。《东坡讥侍姬肉体》中“名媚儿”可有可无,删之正好。

有些是经作者充实完善而成,或增或减。修改过的笑话更精确和便于理解,也更滑稽幽默,风趣清新,言语更易上口。

修改风格很符合徐渭的文字风格。比如第《狄卢相谑》(652页)中“狄仁杰戏卢献”改为“狄仁杰戏同官郎卢献”、“安西衙将刘文树”改为“唐安西牙将刘文树”;

《嘲郭详正诗》(595页)中“郭功甫”后注明(字祥正);《盛度撰碑》(633页)中补充“时盛度禁林当直”等表意就更精确清晰。

《石动筩机辨》(650页)扩充进一大段更风趣的故事,使整段文字看起来像一篇绕风趣味的幽默小说。

《山中一夕话》下集另有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第七卷《谈芬》中笑话10则和第八卷《旷述》中笑话8则。

此18则笑话选用风格与《谐史》相同,限于篇幅,就不一一列举和分析了。

为节省有关研究者翻检材料的时间,笔者特将《山中一夕话》引用《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中的50余则笑话逐个对照列出,另文发表,供有兴味者参考。

《山中一夕话》中的这些笑话显而易见是在《谐史》基础上加以精简、充实、完善而成的。

而此修改人只能是徐渭,不可能是别人。若是别人,如清代人抄徐渭《谐史》,不可能情节、文中曲意了解的如此清楚,修改如此恰切,文字改动如此之少,修改风格如此接近徐渭。

若说是徐渭抄《山中一夕话》作笔记,也不可能一边抄一边删改、补充,再插入其它笑话。

也许有人会说此笑话杂说类作品不足为据。我国古代的幽默笑话类作品有百余部,《山中一夕话》中的笑话大都可以零散地在这些集子里找到,

但《刻徐文长先生秘集》第九卷《谐史》全文仅8208字的篇幅,115则笑话,其中便有32则笑话入选《山中一夕话》,《山中一夕话》的内容如此密集地出现于徐渭的笔记中,难道会是偶然的么?

也许有人会提出《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可能是别人伪托徐渭而作,下面作一辨析。

本文所据《谐史》引自《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129册《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第九卷,标题下注明为[明]徐渭辑,据天津图书馆藏明天启刻本复印。

后附《四库全书总目.天池秘集十二卷》提要。卷端刻有董其昌的序,序中说:

余偶诣友人,见徐文长所摘秘集十二品,自诗歌辞赋以及时物率多,古今人逸书耳目不经见者,披玩一过,如醉宿酒而饮香茶数碗,泠然风生,亦脂亦粉,非脂非粉,所谓浓淡相宜,都可人意。

可以续骚,可以补史,可以订志,可以佐月令,可以品花神,种种清奇豁尽睡目,读之尽足广闻见,不徒醒酒却睡而已,是集之所以行世不终秘也。

然余谓是集若壶中日月,方外神仙,不可摹拟学之者,或科头蓬鬓以为淡,涂眉画脸以为浓,失其真色,则不第粉黛,是西子蒙不洁,余将掩鼻而过矣,余所以言。时壬戍初夏华亭董其昌题。

《四库全书总目.天池秘集十二卷》提要

后有董其昌的图章。董其昌1555年生人,壬戌年为1622年。董其昌在《金瓶梅》流传过程中的作用笔者与潘承玉的意见是一致的。

其与陶望龄关系密切,此序所诣友人能否陶望龄有待再考,董其昌距徐渭生年不远,又与同徐渭关系极密切的陶望龄关系非同一般,有董其昌为序,此刻应是可信的。

董其昌序的下面是刻书者孙一观的序,序中说:

“春来名花竞秀,好鸟唤人,余访友人于西湖之别墅,覩其竹影环阶,炉烟绕室,明窗雪案,图史盈几,因徘徊不忍去者久之。

而友人适出一秩以示余,乃其素所秘惜者,辗玩之际,珠玑触目,雕绘满纸,如行山阴道上,无暇应接。更有一种幽异之趣,令人情超神远。至诘其所由来,则文长先生所破万卷而汇众芳者也。

嗟乎文长先生学淹今古,生不逢辰,素所著作久已脍炙人口,然往往借悲歌慷慨之句,以写牢骚豪迈之怀。兹集所载,大都类是。因请友人付之梓,以公诸海内,令天下人知文长先生尚有此未传之奇珍。

未经剖发而今始现身于世也,遂名其篇曰秘集。闻有秘集中所未及收,而秘集中所必不可少者,妄以已意增订一二,庶几为文长先生之功臣,并希无忝同志者之清玩云尔。”

此书后面所附《四库全书总目.天池秘集十二卷》提要中认为此集中收有叶向高、陈继儒等徐渭身后之作品,认为此书是伪托徐渭之笔。

郑振铎先生根据仅收《调隽》、《籁叶》、《丽章》、《笔华》四卷明刊本二册,亦持此说,大概是未得见此藏本中孙一观之序,序中已经非常清楚地说明他将徐渭身后的个别作品收入其中的缘由,只是因为“闻有秘集中所未及收,而秘集中所必不可少者”,而“忝同志者之清玩”,所以他妄自“增订一二”的徐渭身后的文章,我们是可以清晰辨明的,徐渭生前所录应不必置疑。[3]

四、徐渭同时代人吴而待有《兰皋集》说

徐文长作谐谑语、谜语,名一夕话

第五届国际《金瓶梅》学术研讨会后,笔者又发现了新的[4]证据:在清代人沈雄的《古今词话·词评》下卷中有“徐渭”一条,内容如下:

徐 渭

兰皋集曰:文长每下第时,作谐谑语、谜语,引经据古,聪颖绝伦。名一夕

话。其文逊徵仲之雅驯,而才思总不犹人也,故词多刻入一种。

明诗纪事曰:徐文长与沈明臣为胡少保幕客。倭寇既靖,咽将士於烂柯山,

徐作铙歌云:“接得羽书知破贼,烂柯山上正围棋。帐下共推擒虎将,江南只数

义乌兵。”少保命勒石。其词止菩萨蛮、鹊踏花翻入选。

《中国历史人物辞典》中有“吴而待”条:

吴旦,明文学家。字而待,号兰皋。南海(今广东广州)人。嘉靖举人。官山西按察司佥事。幼时聪敏,工诗文。与欧大任、李时行、梁有誉、黎民表结社南园,为南园后五子。有《兰皋集》。

“南园后五子”是指欧大任、黎民表、梁有誉、吴旦、李时行5个人。欧大任(1516-1595年),顺德人,著有《虞部集》22卷。当时很负重名。

黎民表(1515—1581年),从化人,有《瑶石山人稿》16卷,诗名远播中原。

梁有誉(1521—1556年),顺德人,也是黄佐的学生,是明代“后七子”之一,著有《比部集》。

吴旦嘉靖壬寅年(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曾有《茶经外集》刊本问世,并于此年辑有《水辨》一书,应与他们年龄相近。

徐渭生于1521年,与南园后五子同时,吴旦之语应十分可信。

徐渭一生八次科举落第,所以吴旦有“每下第时”之语,《山中一夕话》中正是集谐谑、谜语之大成,看来,徐渭下第无聊时所自作和搜集了大量笑话谐语,并命名为《一夕话》,发现了当时比他名气大得多的李贽刊印《开卷一笑》后,就将本人的《一夕话》内容掺杂其间,编辑成册。

在南京居住时,常上茅山拜谒孝陵,正巧遇到久闻大名的三台山人余象斗,班荆而谈之后,将此书命名为《山中一夕话》印行面世。

所以才会有“卓吾先生编次,笑笑先生增订、哈哈道士校阅”之题。

李贽所收《开卷一笑》中大概有屠隆的两篇文章,后人便借屠隆之大名盗印改版,所以才会在书中不规则地夹杂着几个屠隆的题名。

可见,《山中一夕话》的增订者笑笑先生应是徐渭,《鱼游春水》的作者笑笑生也是徐渭,但为什么“笑笑生”前面会有兰陵二字?

徐渭生前曾亲身本人父母、兄长和爱妻潘氏迁坟至王羲之兰亭处,此坟又在印山越国王陵的陵园区内,越王勾践种兰之地也正是在这里。

而绍兴话中兰亭与“兰陵”的发音相同,认为本人书法第一的徐渭对兰亭情有独钟是理所该当的。

徐渭爱兰亦爱酒,他的诗中有多篇咏兰之作,诗作《魏文靖公卮贮以梓匣辄赋》一诗中也有“不辞梓检鸳鸯锦,那取兰陵琥珀飞”之句。

他生前为本人拟好了墓志铭,预备死后就葬入此方宝地,和本人的父母、兄长及爱妻在一起,他称本人死后的葬身之地和灵魂永居之所为“兰陵”并不奇怪。

而绍兴人至今仍称兰亭及徐墓陵园一带为“兰陵”,此说潘承玉先生已有考证在先,不再贅述。

因而徐渭称本人为“兰陵笑笑生”是理所当然的。至此,我们认为应该将“兰陵笑笑生”的称号还给徐渭,萦绕在人们心头四百余年的《金瓶梅》作者之谜也是该破解的时候了。[5][6]

本文作者 邢慧玲 研究馆员

注:

[1] 周心慧.明代版刻述略.A.中国古代版刻画史论集.北京.学苑出版社.1998.

[2]徐渭.徐渭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3.555页.

[3] 徐渭.徐渭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3.1322页。

[4] 沈雄(清).古今词话·词评:卷下 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87.4;11.

[5]本文所引《山中一夕话》中内容及页码均依据《续修四库全书》子部小说家类第1272册。《续修四库全书》编纂委员会编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

[6]本文所引《谐史》中内容及页码均依据《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129册《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第九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编纂委员会编纂,齐鲁书社,1997年版。

附 录:

《山中一夕话》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中50则笑话对照录

在第五届国际《金瓶梅》学术研讨会上,我之《论<山中一夕话>的增订者笑笑先生是徐渭》一文得到与会专家黄霖、吴敢等专家学者的充分注重,在该文的考证中,笔者谈到《山中一夕话》下集有50则笑话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为省却有关研究者查找翻捡原著之劳,方便参照对阅,特将此50则笑话全部对照列出,供研究者参考:

一、《山中一夕话》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第九卷《谐史》中笑话32则[7]:

1.《谐史》第4则(184页):邓艾口吃,语称艾艾。晋文王戏之曰:“卿云艾艾,定是几艾?”对曰:“凤兮凤兮,故是一凤。”

《山中一夕话》[8]下集卷之七《晋文王戏邓艾》(663页):内容同上。

2.《谐史》第8则(184页):王丞相枕周伯仁邻,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答曰:“此中空洞无物,然容卿辈数百人。”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六《王周二丞相嘲语》(646页):内容同上,仅将“王丞相”改为“丞相王导”。

3.《谐史》第11则(184页):张吴兴年八岁,亏齿。先达知其不常,故戏之曰:“君口中何为开狗窦?”张应曰:“正使君辈此中出入。”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七《玄祖齿缺》(663页):张玄祖八岁,齿亏。先达知其不常,戏之曰:“君口复何为狗窦?”答曰:“正使君辈此中出。”

4.《谐史》第17则(185页):朝奉郎王僧彦,父名师古,尝自呼砚为墨池。鼓为皮棚,人或误犯,辄以他事中之,曾知岭南一郡,有李彦古者,过郡请谒,遂题刺云:“永州司户参军李墨池皮棚,谨祗候参。”郅彦一见大喜,示其子弟曰:“奉人当如此矣。”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七《李彦古谒刺》(661页):王僧彦朝奉郎,父名师古。尝自呼砚为墨池,鼓为皮棚,人或误犯,辄以他事中之。知岭南郡有李彦古者,过郡请谒,遂题刺云:“永州司户参军李墨池皮棚,谨祗候参。”僧彦大喜,示其子弟曰:“奉人当如此矣。”

5.《谐史》第20则(185页):隋河间郡刘焯之从侄炫,并有儒学,俱犯法被禁。县吏不知其大儒也,或与之枷着。焯曰:“整天枷中坐而不见家。”炫曰:“亦整天负枷坐而不见妇。”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六《焯炫兄弟》(185页):隋刘焯与弟炫,并有儒学,俱犯法被禁。县吏不知其大儒也,咸与之枷。焯曰:“整天枷中坐而不见家。”炫曰:“整天负枷坐而不见妇。”(653页)

6.《谐史》第22则(185页):侯白好俳谑。一日,杨素与牛弘退朝,白语之曰:“日之夕矣。”素曰:“以我为牛羊下来耶?”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七《侯白雅谑》(656页):内容同上。

7.《谐史》第24则(186页):唐散乐高崔嵬,太宗命给使捺头向水下,良久出而笑之。帝问曰:“水中见何物?”对曰:“见三闾大夫屈原,向臣云:我逢楚怀王无道,乃沉汩罗水,汝逢圣主何为来?”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二《翻绰入水》(614页):玄宗尝令左右翻绰入池水中。复出,曰:“向见屈原笑臣:尔逢圣明何亦至此。”

8.《谐史》第26则:狄仁杰戏卢献曰:“足下配马乃作驴。”献曰:“中劈明公,乃成二犬。”杰曰:“狄字犬旁火也。”献曰:“犬旁有火,乃是煮熟狗。”(186)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六《狄卢相谑》(652页):内容同上。仅在卢献前加“同官郎”三字。

9.《谐史》第28则(186页):安西衙将刘文树,善奏对。髭生颌下,貌类猿猴,上令黄幡绰嘲之。文树切恶猿猴之说,密贻黄幡绰祈不言之。幡绰进嘲曰:“可怜刘文树,髭须共颏颐别住,面孔不似猢狲,猢狲枉似文树。”上大笑。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四《幡绰善调文树》(632页):唐安西牙将刘文树,口辨善奏对。明皇每嘉之。文树髭生颌下,貌类猴,上令黄幡绰嘲之。文树切恶猿猴之号,乃密赂黄幡绰不言之。幡绰许而进嘲曰:“可怜好个刘文树,髭须共颏(颐?)别住,文树面孔不似猢狲,猢狲面孔强似文树。”上知其(遗?)赂大笑。

10.《谐史》第37则(187页):艾子好饮,少醒日,门人相与谋曰:“此不可以谏止,惟以险事怵之,宜可诫。”一日大饮而哕,门人密袖彘肠致哕中,持以示曰:“凡人具五脏,方能活,今公因饮而出一脏,止四脏矣,何以生耶?”艾子熟视而笑曰:“唐三藏犹可活,况四脏乎。”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七《艾子四脏》(658页):艾子好饮少醒日,门人谋曰:“此未可口舌争,宜以险事怵之。”一日大饮而哕,门人密袖彘膈致哕中,持以示曰:“凡人具五脏,今公因饮而出一脏矣,何以生邪?”艾子熟视曰:“唐三藏尚活世,况四脏乎。”

11.《谐史》第46则(188页):刘原父晚年再娶,欧公作诗戏之云:“仙家千载一何长,浮世空惊日月忙,洞里桃花莫相笑,刘郎今是老刘郎。”原父得诗不悦。欧公与王拱辰,同为薛简肃公婿,欧公先娶王夫人,姐死再娶其妹,故拱辰有旧女婿为新女婿,大姨夫作小姨夫之戏。原父思报之。三人会间,原父曰:“昔有一学究,训学子诵毛诗至委蛇委蛇。学子念从原音。学究怒而责之曰:‘蛇当读作姨字,无得再误。’明日学子观乞儿弄蛇,饭后方来。问何宴也,曰:‘遇有弄蛇者,从众观之,先弄大姨,后弄小姨,是以来迟。’”欧公亦为之噱然。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五《女婿姨夫》(641页):欧阳修与王拱辰,同为薛简肃公婿,欧公先娶长女,王娶其次。后欧公夫人故,再娶其妹,人戏曰“旧女婿为新女婿,大姨夫作小姨夫”。

12.《谐史》第47则(188页):王荆公好言水利。有小人谄曰:“决梁山湖八百里水以为田,其利大矣。”荆公喜甚,徐曰:“策固善,决水何地可容?”刘贡父在坐中,曰:“自其旁别凿八百里湖则可容矣。”荆公笑而止。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七《贡父戏嘲决湖》(662页):王介甫为相,大讲天下水利。一人献策曰:“决梁山湖八百里水以为田,其利大矣。”介甫喜甚。沉思曰:“策固善,决水何地可容?”刘贡父适在坐,徐曰:“自其旁别凿八百里湖则可容矣。”介甫笑而止。

13.《谐史》第49则(189页):郭功甫常游杭州,出诗一轴示东坡。自吟诵,声振左右,因谓坡曰:“详正此诗几分?”坡曰:“十分。”详正惊喜问之。坡曰:“七分来是读,三分来是诗。”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一:《嘲郭详正诗》(595页):郭功甫(讳详正)过杭州,出诗一轴示苏东坡。先自吟诵,声振左右,既罢谓苏曰:“详正此诗几分?”苏曰:“十分。”功甫喜,又问之。苏曰:“七分来是读,三分来是诗,岂不是十分耶?”

14.《谐史》第50则(189页):东坡常饮一豪士家。出侍姬十余人,皆有姿伎。其间有一善歌舞者,名媚儿,容质虽丽而躯干甚伟,豪特宠爱。命乞诗于公,公戏为四句云:“舞袖蹁跹,影摇千尺龙蛇动,歌喉含蓄,声撼半天风雨寒。”妓赧然不悦而去。影摇二句,石曼卿松诗也。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一《东坡讥侍姬肉体》(588页):东坡尝饮一豪士家。每出侍姬十余,皆有美色。内有一善歌舞者,容质虽丽而躯干甚伟,尤豪所宠爱者。乞坡诗,公戏为四句云:“舞袖蹁跹,影摇千尺龙蛇动,歌喉含蓄,声撼半天风雨寒。”妓赧然不悦而去。

15.《谐史》第53则(189页):刘贡父晚年得风疾,须眉坠落,鼻梁断坏,苦不可言。一日与东坡会饮,各引古人一联相戏。子瞻遂言曰:“大风起兮眉飞扬,安得猛士兮守鼻梁。”坐中大噱。贡父默然无言,但感怆而已。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一《嘲贡父恶疾》(596页):刘贡父晚年得恶疾,须眉坠落,鼻梁断坏,苦不可言。一日与苏东坡会饮,苏引古人一联相戏曰:“大风起兮眉飞扬,安得猛士兮守鼻梁。”坐中大噱,贡父默然。

16.《谐史》第56则(190页):刘贡父觞客,苏子瞻有事欲起,刘以三果一药调之曰:“幸早裡且从容。”坡答曰:“奈这事须当归。”满座大笑。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一《巧答贡父》(599页):刘贡夫觞客,子瞻有事欲先起,刘调之曰:“幸早裡且从容。”子瞻曰:“奈这事须当归。”各以三果一药为对。

17.《谐史》第60则(190页):石中立性滑稽,尝与同列观南御园所畜狮子。主者曰:“县官日破肉五斤以饲之。”同列戏曰:“吾侪反不及此狮子。”中立曰:“然。吾辈官皆园外郎,焉敢慕园内狮子乎?”众大笑。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七《园外郎》(662页):石中立员外,尝与同列观上南园所蓄狮子。主者曰:“县官日破肉五斤饲之。”同列曰:“吾侪反不及此狮子。”石曰:“然。吾辈官皆员外郎,敢比园内狮子乎?”众大笑。

18.《谐史》第61则(190页):石中立在中书,盛度撰张文节公知白神道碑。石急问曰:“是谁撰。”盛卒对曰:“度撰。”满堂大笑。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四《盛度撰碑》(633页):石中立在中书,时盛度禁林当直,撰张文节公知白神道碑。进御罢,呈中书,石急问曰:“是谁撰。”盛卒对曰:“度撰。”对讫方悟,满堂大笑。

19.《谐史》第62则(190页):盛度体丰肥,一日自殿出,宰相在后。盛初不知,忽见,即欲趋避,行百余步,乃得直舍,隐于其中,石学士见其喘甚问之,盛告其故。石曰:“相公问否?”盛曰:“不问。”中立乃掩口笑。别去,盛乃悟。骂曰:“奴乃以我为牛。”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六《盛度胖体》(654页):盛度体丰肥,一日自殿前趋出,宰相在后。盛初不知,忽见,即欲趋避,行百余步,乃得直舍,隐于其中,学士石中立,见其喘甚问之,盛告以故。石曰:“相公问否?”盛曰:“不问。”别去十余步,盛乃悟。骂曰:“奴乃以我为牛。”

20.《谐史》第63则(190页):石曼卿善戏谑,尝出,驭者失控,马惊,曼卿堕地。从吏遂扶腋升鞍。曼卿曰:“赖我是石学士,若瓦学士岂不跌碎乎?”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七《曼卿堕马》(656页):石曼卿善戏,尝出游报宁寺,驭者失控,马惊,曼卿堕马。徐着鞭,谓驭者曰:“赖我是石学士,若瓦学士岂不跌碎乎?”

七十二人,因问曰:“达者七十二人,几人已着冠,几人未着冠?”博士曰:“经传无文,何因得考。”动筩曰:“已着冠有三十人,未着冠有四十二。”博士曰:“据何文?”曰:“论语云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人也。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人也,岂非七十二人乎?”坐中皆大悦。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六《石动筩机辨》(650页):北齐高祖尝宴近臣为乐。高祖曰:“我与汝等作谜可共射之,卒律葛答。”诸人皆射不得,或云是(骨尧)子箭。高祖曰:“非也。”石动筩云:“臣已射得。”高祖曰:“是何物?”动筩对曰:“是煎饼。”高祖笑。动筩曰:“射著是也?”高祖又曰:“汝等诸人为我作一谜,我为汝射之。”诸人未作,动筩为谜,复云卒律葛答。高祖射不得。问曰:“此是何物?”答曰:“是煎饼。”高祖曰:“我始作之,何因更作?”动筩曰:“乘大家热铛子更作一个。”高祖大笑。高祖尝命人读文选,有郭璞游仙诗,嗟叹称善。诸学士皆云,此诗极工,诚如圣旨。动筩即起云:“此诗有何能,若命臣作,即胜伊一倍。”高祖不悦,良久语云:“汝是何人,自言作诗胜郭璞一倍,岂不合死?”动筩即云:“大家即命臣作,若不胜一倍甘心合死。”“即令作之。动筩曰:“郭璞游仙诗云:青溪无以复之。

22.《谐史》第66则(191页):王平甫学士,躯干魁硕,盛夏入馆中,下马流汗浃衣,刘贡父曰:“君真所谓汗淋学士也。”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四《王翰林》(630页):内容同上,仅“躯”字印为“家”字,疑为错字。

23.《谐史》第68则(191页):杨诚斋善谑,尝谓好色者曰:“闰罗王未曾相唤,自求押到何也?”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三《好色自迷》(620页):唐司空图有诗云:“昨日流莺今日蝉,起来又是夕阳天,六龙飞辔长相窘,更忍乘危自着鞭。戒以色戕者也。杨诚斋善谑,尝谓好色者曰:闰罗王未曾相唤,子乃自求押到何也?”

24.《谐史》第69则(191页):潘沧邂逅一客,陆姓字伯阳。潘哂曰:“齐景公有马千驷,民无得而称焉,六百羊何堪命名?”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四《沧浪捷口》(647页):潘沧浪者滑稽。坐有一人扣客姓字,客曰:“仆姓陆,字伯阳。“潘笑曰:“齐景公有马千驷,民无得而称焉,六百羊值甚鸟?”

25.《谐史》第72则(191页):张逸密学知成都,僧文鉴求见,时华阳簿张唐辅同在客次,唐辅欲搔首,方脱乌巾,睥睨文鉴,置于其首,文鉴大怒,诉于张公,公问其故,唐辅曰:“某方头痒,取下幞头无处顿放。见大师头闲,遂权顿少时,不意其怒也。”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五《张触生怒》(644页):内容同上。仅“文鉴大怒”的“大”字印为“太”,疑为错字。

26.《谐史》第76则(191页):叶衡罢相归。一日病,问诸客曰:“某且死,但未知死后佳否?”一士人曰:“甚佳。”叶惊问曰:“何以知之?”士人曰:“使死而不佳,死者皆逃归矣,一死不返是以知其佳也。”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六《死未足恨》(653页):叶衡罢相归。一日病,问诸客曰:“某且死,所恨未知死后佳否耳。”一姓金士人曰:“甚佳。”叶惊问:“何以知之?”金曰:“使死而不佳,死者皆逃归矣。”满座皆笑。

27.《谐史》第79则(192页):卢公暮年丧妻。续弦祝氏甚少艾,然祝以非偶,每日攒眉。卢见而问曰:“汝得非恨我年大耶?”曰:“非也。”“抑或恨我官卑耶?”曰:“非也。”卢曰:“然则为何?”祝曰:“不恨卢郎年纪大,不恨卢郎官职卑,只恨妾身生太晚,不见卢郎年少时。”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二《崔女怨卢郎年岁》(607页):卢家有子弟,年暮而为校书郎。晚娶崔氏女。崔有词翰。结褵之后,微有嫌色。卢因请诗以述怀为戏。崔立成曰:“不怨檀郎年岁老,不怨檀郎官职卑,自恨妾身生较晚,不及卢郎年少时。”

28.《谐史》第80则(192页):元时许先生叩虞文靖不遇。题曰:“日日出游,知虞公之不可谏。”公归见之,即对曰:“朝朝来聒,何许子之不惮烦。”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六《宾主捷对》(649页):虞集未遇时,为许衡门客。虞有所私,午后辄出馆,许每往不遇。病之,因书于简云:“夜夜出游,知虞公之不可谏。”虞回即对云:“时时来扰,何许子之不惮烦。”

29.《谐史》第86则(193页):李东阳在京邸会试贡士,酒数行。俱起辞谢。公曰且止。有场中题愿商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众未解。公笑曰:“只是待汤耳。”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四《李文正公隐谑》(626页):李文正公秉钧时觞客皆明经,诸君酒未半,以有他招皆辞去。公曰:“今有一题:东面而征西夷怨二句是何主见?”诸君思未得以问公,公曰:“待汤。”众大笑。

30.《谐史》第93则(193页):殿中丞丘浚尝在杭州谒释珊。见之殊傲,顷之有州将子弟来谒,珊降阶接之甚恭。丘不能平,伺子弟退,乃问珊曰:“和尚接浚甚傲,而接州将子弟乃尔恭耶?”珊曰:“接是不接,不接是接。”浚勃然起杖珊数下,曰:“打是不打,不打是打。”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七《丘浚打和尚》(655页):殿中丞丘浚谒释珊殊傲,顷之有州将子弟来谒,珊降阶接之甚恭。丘不能平,问曰:“和尚接浚甚傲,而接州将子弟乃尔恭耶?”珊曰:“接是不接,不接是接?”浚勃然起,杖珊数下,曰:“和尚莫怪,打是不打,不打是打。”

31.《谐史》第94则(193页):王文成初封新建伯,入朝谢戴冕服,有帛蔽耳。或戏曰:“先生耳冷耶?”王曰:“是先生眼热。”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二《王文成公谑语》(612页):王文成封新建伯,戴冕服有帛蔽耳。方入朝,某公笑之曰:“先生耳冷耶?”公曰:“我不耳冷,是先生眼热。”

32.《谐史》第95则(193页):张端为河南司录,府当祭社,买猪已呈尹。猪突入端厅,端既杀之。吏以白尹,尹问端,端对曰:“按律诸无故夜入人家,主人登时杀之勿论。”尹大笑。为别市猪。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之五《张司录夜杀猪》(641页):张端为河南司录,府当祭社,买猪已呈尹。其夜突入录厅,端既令杀之。吏以白尹,尹问端,对曰:“按律诸无故夜入人家,主人登时杀之勿论。”尹大笑。为别市猪。

二、《山中一夕话》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第七卷《谈芬》中笑话10则:

1.《谈芬》(152页):王戎妻语戎为卿,戎谓曰:“妇哪得卿婿于礼不顾?”答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戎笑遂听。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六《卿卿始自安丰妇》(648页):王安丰妇常卿安丰,安丰曰:“妇人卿婿,于礼为不敬,后勿复尔。”妇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王笑听之。

2.《谈芬》(152页):王夷甫雅尚玄远,常嫉欺妇贪,口未尝言钱字。妇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行,呼婢曰:“举却阿堵物。”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三《王夷甫不言钱》(622页):内容同上。仅将“妇贪”改为“妇贪浊”。

3.《谈芬》(152页):刘公荣与人饮酒,杂秽非类。人或讥之,答曰:“胜公荣者不可不与饮,不如公荣者不可不与饮,是公荣辈者又不可不与饮。”故整天共饮而醉。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六《公荣疏放》(646页):内容同上。

4.《谈芬》(155页):孙子荆欲云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武子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四《孙子荆误语》632页:孙子荆年少时好为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5.《谈芬》(156页):宋世祖至殷贵妃墓,谓羊志曰:“卿等哭贵妃,若悲堂加厚赏。”羊即呜咽甚哀。他日有问羊者曰:“卿那得此副急泪?”羊曰:“我自哭忘妻耳。”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二《一副急泪》(614页):宋世祖谓刘德愿曰:“卿哭贵妃悲者当厚赏。”德愿应声恸哭抚膺?踊涕泗交流。上甚悦。故用豫州刺史以赏之。上又令医术人羊志哭贵妃。志亦呜咽极悲。他日有问志者曰:“卿那得此副急泪?”志曰:“我尔日自哭亡妾耳。”

6.《谈芬》(159页):裴晋公性弘达,不好服食。每语人曰:“鸡猪鱼蒜,逢着则吃,生老病死时至则行。”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三《晋公术数不为动》(624页):裴晋公名度不信术数。每语人曰:“鸡猪鱼蒜,逢着则吃,生老病死时至则行。”

7.《谈芬》(160页):蒲付正知杭州,有卫士请谒。盖年逾七十而犹有婴孩色。傅正接之甚欢,因访以长年之术。答曰:“其术甚简而易行,他无所忌,惟当绝色耳。”傅正(亻免)思良久曰:“若然,则寿虽千岁何益?”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七《傅正无心绝欲》(661页):蒲付正知杭州,有卫士请谒。盖年逾九十,而犹有婴儿之色。傅正接之,因访以长年之术。答曰:“某术甚简,惟绝色欲耳。”傅正良久曰:“若然,则寿虽千岁何益?”

8.《谈芬》(160页):苏东坡在维扬,一日设客,米元章在坐。酒半,元章忽起自赞曰:“世人皆以芾为颠,愿质之子瞻。”坡笑曰:“吾从众。”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一《子瞻答元章》(596页):苏东坡在维扬,一日设客,皆一时名士,米元章亦在坐。酒半,元章忽起立自赞曰:“世人皆以芾为颠,愿质之子瞻。”公笑答曰:“吾从众。”

9.《谈芬》(160页):大通禅师,操律高洁。人非斋沐,不敢登堂。东坡挟妓谒之,大通愠形于色。坡乃作南柯子一首,令妓齐唱之.大通亦为解颐。公曰:“今日参破老禅矣。”其词云:“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槌,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睫眉。却愁弥勒下生迟,不见老婆三五少年时。”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一《挟妓参禅》(588页):大通禅师者,操律高洁。人非斋沐,不敢登堂。东坡一日挟妓谒之,大通愠形于色。公乃作南歌子一首,令妙歌之.大通亦为解颐。公曰:“今日参破老禅矣。”其词云:“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槌,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睫眉。却愁弥勒下生迟,不见老婆三五少年时。”

10.《谈芬》(161页):刘伯刍侍郎所居巷,日有鬻饼者。早过户必闻讴歌当垆,召与万钱,令多其本。日取胡饼偿之。后过其户,寂不闻声,呼问曰:“何缀歌之速乎?”曰:“本领即大,心计转粗,不暇唱渭城矣。”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五《鬻饼不闻歌》639页:内容同上。

三、《山中一夕话》选自《刻徐文长先生秘集十二卷》第八卷《旷述》中笑话8则:

1.《旷述》(167页):刘伶嗜酒,尝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钟而随之。曰:“死便埋我。”其妻涕泣谏曰:“君酒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伶曰:“善,吾不能自禁,惟当祝鬼神自誓耳。”妻从之。伶跪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仍饮酒,遇肉块然,复醉。常醉与俗人相忤,其人攘袂奋拳而起,伶徐曰:“鸡肋不足以安尊拳。”其人笑而止。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七《刘伶逛饮》(656页):刘伶病酒,渴甚,从妇求酒。妇捐酒毁器,涕泣谏曰:“君酒太过,非摄生之道,宜断之。”伶曰:“甚善,我不能自禁,唯当祝鬼神自誓断之耳,便可具酒肉。”妇曰:“敬闻命。”供酒肉于神前,请伶祝誓。伶跪而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便饮酒进肉。隗然已醉矣。

2.《旷述》(170页):张思光尝诣吏部尚书何戢,误通尚书刘澄。融下车入门曰:“非是。”至户外望。澄又曰:“非是。”既造席视。澄曰:“都自非是。”乃去。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七《张思光误谒尚书》(657页):内容同上。仅将“尝诣”改为“欲诣”。

3.《旷述》(172页):何修之性好洁。一日之中,洗涤者十余过,犹恨不足。人称为水淫。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三《何佟之洁癖》(623页):何佟之,字士威。一日之中,洗涤者十余遍,犹恨不足。时嘲之曰水淫。

4.《旷述》(174页):梅询为翰林学士。一日书诏颇多,属思甚苦。操觚循阶而行,忽见一老卒卧于日中,欠伸甚适。梅忽叹曰:“畅哉!”徐问曰:“汝识字乎?”曰:“不识。”梅曰:“更快活也。”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五《喜不识字》(644页):内容同上。仅将“徐问曰”改为“徐问之曰”;“不识”改为“不识字”。

5.《旷述》(176页):宋子京修新唐书。一日大雪,添(奱上部下巾)幕。然椽烛一,秉烛二。左右炽炭两巨炉。诸姬环侍,方磨墨濡毫,以澄心堂纸,草一传未成。颇顾诸姬曰:“汝辈在人家,颇见主人如此否?”皆曰无有。其间一人来自宗子家,子京曰:“汝太尉遇此天气,亦复如何?”对曰:“只是拥炉命歌舞,间以杂剧,引满大醉而已。何比得内。”子京点头曰:“亦自不恶。”乃搁笔掩卷,起索酒饮之。几达晨。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四《宋子京雪幕挥毫》(633页):宋子京修唐书。尝一日大雪,添(奱上部下巾)幕。然椽烛,左右炽炭两巨炉。诸姬环侍,方磨墨濡毫,以澄心堂纸,草一传未成。顾诸姬曰:“汝辈俱曾在人家,颇见主人如此否?”皆曰无有。其间一人来自宗子家,子京曰:“汝太尉遇此天气,亦复如何?”对曰:“只是拥炉命歌舞,间以杂剧,引满大醉而已。如何比得内翰?”子京点头曰:“也自不恶。”乃搁笔掩卷,起索酒饮之。几达晨。明日对宾客自言其事。后每宴集,必举以为笑。

6.《旷述》(176页):苏子瞻在黄州及岭外,每旦起不招客与语,必出访客,所与游亦不尽择,各随其人高下,谈谐放浪不复为畛畦,有不能谈者,则强之说鬼,或辞无有,曰:“姑妄言之。”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一《子蟾喜恢谐谈谑》(589页):内容同上。仅将“放浪”改为“放荡”。

7.《旷述》(176页):苏东坡一日退朝,食罢,扪腹徐行,顾谓侍儿曰:“汝辈且道是中何物?”一婵遂曰:“都是文章。”坡不以为然。又一婵曰:“满腹都是机械。”坡亦未以为当。至朝云乃曰:“学士一肚皮不合时宜。”坡捧腹大笑。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一《东坡捧腹》(588页):内容同上。仅将“是中”改为“此中”;两处“婵”改为“婢”。

8.《旷述》(177页):米元章在真州,尝谒蔡攸于舟中,攸出右军王略帖示之。元章惊叹,求以他画易之,攸有难色。元章曰:“若不见从,某不复生,即投此江死矣。”因大呼,据船舷,欲堕。攸遂与之。

《山中一夕话》下集卷五《元章真索右军帖》(640页):米元章在真州,尝谒蔡攸于舟中,攸出右军王略帖示之。元章惊叹,求以他画易之,攸有难色。元章曰:“若不见从,某即投此江死矣。”因大呼,据船船,船欲堕。攸遂与之,乃喜。

徐渭集(中华文史名著精选精译精注:全民阅读版/章培恒 安平秋 马樟根主编)傅杰导读 许嘉璐、刘仁

作者:傅杰<导读>,许嘉璐,刘仁清<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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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单位:河南大学

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原文刊于《明清小说研究》,2006,第2期。转发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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