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周青被冤上天降灾，霍显放任荒淫无度

 

大汉王朝：周青被冤上天降灾，霍显放任荒淫无度

宣帝本始四年（公元前70年）冬季，定议改元，越年元日，遂号为地节元年（公元前69年）。朝政清平，国家无事，惟刑狱尚沿积习，不免烦苛。汉宣帝有志省刑，特升水衡都尉于定国为廷尉，令他决狱持平。于定国，字曼倩，东海郯县人。父于公，曾为郡曹，判案廉明，民无不服。郡人特为建立生祠，号为于公祠。会东海郡有孝妇周青，年轻守寡，奉婆婆惟谨。婆婆因家况素贫，全靠周青纺织为养，甚觉过意不去，且周青又无子嗣，不如劝令改嫁，免受冻馁，一连说至数次，周青决意守节，誓不再嫁，婆婆转告邻人道：“我媳甚孝，耐苦忍劳，但我怜她无子守寡，又为我一人在世，不肯他适，我岂可长累我媳么？”邻人总道她是口头常谈，不以为意，那婆婆竟自缢，反致周青茕茕孑立，不胜悲苦。周青有小姑，已经适人，平时好搬弄是非，竟向郯县中控告寡嫂，说她逼死老母。县官不分皂白便将周青拘至，当堂质讯。周青自然辩诬，偏县官疑她抵赖喝用严刑。周青自思余生乏味，不若与婆婆同尽，于是随口妄供，即由县官判成死罪，申详太守。太守批令如议，唯独于公力争道：“周青养婆婆十余年，节孝著名，断无杀婆婆情事，请太守驳斥县案，毋令含冤！”太守执意不从，于公无法可施，手持案卷向府署恸哭一场，托病辞去。周青竟致枉死，冤气冲天，三年旱荒。后任太守，为民祈雨，全无效验，于是，欲召问卜筮。可巧于公求见，由太守召入与语，于公乃将周青冤案，从头叙明。好在太守不比前任，立命宰牛，至周青墓前致祭，亲为祷告，并竖墓表。及祭毕回署，便觉彤云四布，霖雨连宵。东海郡三年告饥，独是年百谷丰收，民得少苏，自是都感念于公。天既知孝妇之冤，何不降灾郡守，乃独肆虐郡民，此理令人难解。

于公欣然归家，正值里门朽坏须加修治。里人醵资估工，为缮葺计，于公笑道：“今日修筑里门应比从前高大，可容驷马高车。”里人问他何故？于公道：“我生平决狱秉公无私，平反案不下十百，这也是一件阴德，我子孙可望兴隆，所以要高大门闾呢。”里人素敬重于公，如言办理，果然，于公殁后，有子于定国，出掌吏事，超列公卿。既任廷尉，哀矜鳏寡，罪疑从轻，与前此张汤、杜周等人，宽猛迥别。都下有传言云：“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于定国为廷尉民自以不冤。”于定国雅善饮酒，虽多不乱，冬月大审，饮酒越多，判断越明。又恨本人因而彬彬有文，谦和儒雅。大将军霍光亦很加依重。至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春三月，霍光老病侵寻，渐至危迫。宣帝躬自临问，见他痰喘交作，已近弥留，不由泫然流涕。及御驾还宫，接阅霍光谢恩书，谓愿分国邑三千户，移封兄之孙奉车都尉霍山，奉兄骠骑将军霍去病遗祀。当下将原书发出，交丞相御史大夫酌议，即日拜霍光之子霍禹为右将军。未几，霍光卒，宣帝与上官太后，均亲往吊奠，派大中大夫任宣等持节护丧，中二千石以下官吏，监治坟茔。特赐御用衣衾棺椁，出葬的时候，用輼輬车载运灵柩，輼輬车为天子丧车，车中有窗闭则温，开则凉，故名輼輬车。黄屋左纛，尽如天子制度；征发畿卫各军，一体送葬，予谥宣成侯。墓前置园邑三百家，派兵看守。丞相韦贤等请依霍光谢恩书分邑与霍山。宣帝不忍分置，令霍禹嗣爵博陵侯，食邑如旧。独封霍山为乐平侯，守奉车都尉领尚书事。御史大夫魏相恐霍禹擅权专政，特请拜张安世为大司马大将军，继霍光后任。宣帝也有此意，即欲封拜。张安世闻知消息，慌忙入朝固辞。偏宣帝不肯允许，但取消大将军三字，令张安世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张安世小心谨慎事事不敢专主，悉禀宣帝裁定，宣帝始得亲政，励精图治。每阅五日，开一大会，凡丞相以下诸官，悉令列席，有利议兴，无害议革，周谘博访，民隐毕宣。至简放内史守相，亦必亲身召问，循名责实，尝语左右道：“庶民所以得安，田里无愁恨声，全靠政平讼理，得人而治。朕想国家大本，系诸民生，民生大要，系诸良二千石，二千石若不得人，怎能佐朕治国呢？”已而胶东相王成，颇有循声，闻他召集流民，约有八万余口，宣帝即下诏褒扬，称为劳来不怠，赐爵关内侯，这是封赏循吏的第一遭。后来王成病死，有人说他浮报户口，不情不实，宣帝亦未尝诘问。但教吏治有名，往往玺书勉励，增秩赐金，于是天下闻风，循吏辈出。

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宣帝因储君未立，有碍国本，乃立许后所生子刘奭为皇太子，进封许后父许广汉为平恩侯。复恐霍后不平，推恩霍氏，封霍光之孙中郎将霍云为冠阳侯。那知霍氏果然觖望虽得一门三侯，意中尚嫌未足，第一个贪婪无厌的人物，就是霍光之妻霍显。她自霍禹袭爵，竟然做了太夫人，骄奢不法，任意妄为，令将霍光生前所筑茔制，特别扩充，三面起阙，中筑神道，并盛建祠宇辇阁，通接永巷。所有老年婢妾悉数驱至巷中，叫她们看守祠墓，其实与软禁无二。本人大治第宅，特制彩辇，黄金为饰，锦绣为茵，并用五彩丝绞作长绳，绾住辇毂，令侍婢充当车夫，挽车游行，逍遥快乐。日间借此自娱，夜间却不免寂寞，独引入俊仆冯殷与他交欢。冯殷素狡慧，与王子方并为霍家奴，充役有年。霍光在日亦爱他两人伶俐，令管家常琐事。惟王子方面貌，不及冯殷，冯殷姣好如美妇，故绰号叫作子都。霍显系霍光继室，当然年齿较轻，一双媚眼，早已看中冯殷。冯殷亦知情识意，每乘霍光入宫值宿，即与霍显有偷寒送暖等情，霍光戴着一顶绿巾，尚全然不晓。家有姣妻怎得再畜俊奴，这也是霍光种下的祸祟。及霍光殁后，彼此无禁无忌，乐得相偎相抱颠倒鸳鸯。霍禹、霍山，也是淫纵得很，游佚无度。霍云尚在少年，整日里带领门客架鹰逐犬，有时例当入朝，不愿进谒，唯遣家奴驰入朝堂称病乞假。朝臣亦知他欺主，莫敢举劾。还有霍禹姊妹，仗着母家势力，任意出入太后、皇后两宫。霍显越好横行，视两宫如帷闼一般往返自在，不必拘礼。为此种种放浪，免不得有人反对，凭着那一腔懊恼，毅然上书道：臣闻《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足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由冢宰。今大将军霍光已殁，子霍禹复为右将军，兄孙霍山，亦入秉枢机，昆弟诸婿各据权势，分任兵官，夫人霍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宫在长乐宫内，为上官太后所居。或连夜呼门出入，骄奢放纵，恐渐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国家幸甚！臣等幸甚！

这封书系由许广汉呈入，署名并非许广汉，乃是御史大夫魏相所陈。魏相，字弱翁，定陶人氏，少学易，被举贤良，对策得高第，受官茂陵令。迁任河南太守，禁止奸邪，豪强畏服。故丞相田千秋之次子，方为雒阳武库令，闻魏相治郡尚严，恐本人不免遭劾，辞职入都告诉霍光。霍光还道魏相器量浅窄，不肯容故相之次儿，当即贻书指摘。嗣又有人劾魏相滥刑，遂发缇骑，拘魏相入都。河南戍卒，在都留役，闻知魏相被拘，都乘霍光公出，遮住车前，情愿多充役一年赎太守罪。经霍光好言遣散，旋又接得函谷关吏报告，谓有河南老弱万余人，愿入关上书，请赦魏相。霍光复言魏相罪未定，不过使他候质如果无罪，自当复任等语。关吏依言抚慰，大众方才散归。至魏相被逮至，竟致下狱，案无左证，幸得不死。经冬遇赦，再为茂陵令，调迁扬州刺史。宣帝即位，始召入为大司农，擢任御史大夫。至是愤然上书，也并非欲报私仇，实由霍氏太横，看不过去。因请平恩侯许广汉代为呈递，冤枉求全。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