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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神怪类小说话本的衰变,从人妖相恋到人神相恋故事,窥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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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古代小说由汉魏晋唐至宋元明清的发展长河中,存在着一系列内容丰富母题,其中以人类与妖怪、神仙、鬼魂等异类的婚恋生活为基本题材的作品,这些作品构成了人妖、人仙、人鬼相恋的母题。这一母题的基本特点,是凡人男子与鸟兽等妖异、神仙女子、鬼魂离魄间发生的故事,并且两者之间发生了恋爱或婚姻关系。

这些母题历史悠久、数量众多并且具有明显的传承性。从一开始,人妖相恋与人鬼相恋的母题便有着明显的区别,至宋元小说话本构成灵怪与烟粉两大类,从《醉翁谈录小说幵辟》中列举的篇目来看,两类小说势均力敌,沿着各自的传统发展,到了明代的拟话本小说两者渐趋合流,神怪类小说在烟粉类小说的影响下得到了创造性的改造。

从人妖、人鬼相恋母题的演进看宋元灵怪类小说的衰变

斯蒂汤普森在《世界民间故事分类学》中将母题分为了三类,“其一是一个故事中的角色众神,或非凡的动物,或巫婆、妖魔、神仙之类的生灵,要么甚至是传统的人物角色,如像受人爱怜的最年幼的孩子,或残忍的后母。第二类母题涉及情节的某种背景魔术器物,不寻常的习俗,奇特的信仰,如此等等。

第三类母题是那些单一的事件他们囊括了绝大多数母题。正是这一类母题可以独立存在,因而也可以用于真正的故事类型。显然为数最多的传统故事类型是由这些单一的母题构成的。人妖、人鬼相恋的故事则有着上述的第一类特征。人妖、人鬼相恋的母题皆可追溯到魏晋六朝的志怪小说,在志怪小说中便有不少人妖、人鬼相恋的故事。

但其中妖怪与鬼魂的抽象有着明显的区别,妖怪虽能化为人形,但本质上还是异类,而鬼魂虽与世人阴阳两隔,但鬼魂对世人通常不怀恶意。在志怪小说中妖精女主人公以极为多种多样,如《搜神记》中的《阿紫》、《猪臂金铃》、《苍獭》分别描写了狐狸精、猪妖、水獭精诱惑男子的故事。

《太平广记》中的《彭城男子》、《徐奭》、《杨丑奴》、《乌君山》、《炸猛》分别描写了男子与趣鱼精、白鹤精、水精、乌鸦精、蚱掹精成亲的故事。其中不仅包括了狐狸、蛇这些在民间传说中有灵性的动物,也包括了家禽类、水禽类、昆虫类等多种动物变成的妖怪。她们虽为妖怪,但能化为人形。

而且美丽动人、心灵手巧、善用法术,且常为男配角带来厄运。如《搜神记阿紫》记叙了东汉末年武士王灵孝,被狐狸精化作的美女诱惑走,与之同床共枕数日,被找到时外形已像狐狸一般,不懂人语,过了数日才苏醒过来。《猪臂金铃》写一个晋代士人一次船行至曲阿时,见一美女,便与之一起留宿,后来发现这个女子竟是猪妖变得。

《幽明录》中则记载了一则水獭变成美女迷惑男子的故事。东平的吕球,乘船时遇到一个穿着荷叶的女子,后发现是水獭精所变。湖边的人说湖中常有这种水獭变得美丽女妖,与附近人家的男子结好。这些故事的发展走向是一致的,大多数作品都是以女子诱惑为开端,男子贪恋美色后与之交媾,最初发现女子是妖异。

有些还得到了痴迷甚至死亡的负面结局。故事中的男子与女妖并没有感情。这些故事大都强调了女妖为男子带来的灾害,女妖是负面的抽象,故事起警戒的作用。人鬼相恋的母题同样在志怪小说中屡见不鲜,其主题却与人妖恋截然不同,人鬼恋中虽然也不乏怪诞离奇之处,但作者的意图似更在表彰人间的真情。

如《列异传谈生》、《搜神记辛度道》等篇都旨在歌颂自在婚恋,虽然此类故事的结局不一定是完满的,男女配角多因阴阳两隔而不能遂愿,但作者的态度多半是肯定认同此种真情的。在小说中女鬼只是人另外一种存在形态,在人性上与世人无异,甚至比世人愈加忠贞不渝。至唐传奇,这两类母题分别承继各自的传统而发扬光大。

人妖恋的母题大量出现在各种志怪传奇集,如《广异记》、《集异记》、《博异记》等。据统计,唐五代涉及人妖恋的小说共篇,其中以人狐类为多,此类小说无论在情节安排、环境细节描写、篇幅等方面都比六朝志怪有着较大的进步,但在主题上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女妖依然是被视为异类而不被世俗所容。

其结局或死于非命、或被驱逐,这些传奇集多以“异”命名也可看出编撰者的心态和目的。只要《任氏传》、《柳毅传》两篇不单鸿篇巨制,而且宗旨悬殊于同时代的人妖恋传奇,可以看做当时的特例。相对于人妖恋,人鬼恋的唐传奇数量不算很多,次要有陈玄祐的《离魂记》、李景亮的《李章武传》、温庭绮的《华州参军》等。

除表现手法的进步外,宗旨上也有明显的突破,这几篇传奇旨在表彰至死不渝的生死之恋,如《离魂记》倩娘言“君厚意如此,寝食相感。今将夺我此志,又知君深情不易,思将杀身奉报,是以亡命来奔”,强调的是深情厚谊。在人物抽象上,女鬼愈加人性化,《李章武传》中写章武与王氏鬼魂相见时“与昔日不异,但举止浮急,音调轻清耳”。

宋元小说话本中烟粉一类即以人鬼恋为主题,《醉翁谈录》中录有种,今本事可考者有篇,其中《杨舜俞》、《锦庄春游》、《刘参军》、《呼猿洞》等篇表彰忠贞的爱情与唐传奇无异,《灰骨匣》、《燕子楼》等篇则侧重于义,如《灰骨匣》言郑意娘靖康之难是为金兵虏去,不免受辱,自无全节,这反映了当时的民族的矛盾及宋人的特定心态。

此外尚有《京本通俗小说》中的《至诚张主管》、《金明池吴清逢爱爱》《碾玉观音》等篇,《碾玉观音》是烟粉类小说的代表作,小说中闪烁着自主婚姻与民主精神的光彩。宋元灵怪类小说话本由分析可知,其与六朝志怪、唐传奇的密切关系,因为叙事言语由文言变为白话,篇幅亦有所扩充,所以叙事较文言小说详尽。

但就人物抽象、主题等方面而言,此类小说皆泛善可陈。到明代的拟话本,灵怪与烟粉都已不是话本小说的主流,但涉及人鬼恋的小说继续高扬真情、真爱的主题,同时又强调以理约情、情合于理。而人妖恋的母题有了本质的改变,如《警世通言》中《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白娘子虽然依旧有恐怖的原形,但她本质是善良真诚的。

《二刻拍案惊奇》中《赠芝麻识破假形》马小姐即便被识破原形,依然对蒋生忠贞不渝。至此人妖的界限已趋于消融,呈现出人妖恋向人鬼恋靠拢的特征。烟粉与灵怪的合流大概始于元末明初,《文渊阁书目》卷十“诗词”类著录有《烟粉灵怪》一种,叶德均认为“或为宋元人之作”,“标目乃宋元人习用之语,明人殊少用此称谓也”。

“盖属‘烟粉’‘灵怪’两类,故总括为《烟粉灵怪》也”。即此集当为元末明初人所编,编者认为烟粉、灵怪两者题材相近故合编为一集,沿用宋人故称,题名《烟粉灵怪》,这预示了文学观念的转变。这种灵怪抽象的人性化、多样化在神魔小说也有充分的体现,如《封神演义》、《西游记》中的灵怪有善有恶,且能化恶为善,由善变恶,打破了简单的人妖二分法。

同时神仙也非至善,也有下凡为非作歹者,如猪八戒本为神将,因好色被谪为怪,在高老庄为乱,后遇到唐三藏受其点化同去取经又得以修成正果。随着章回小说的崛起,拟话本由于本身的局限及过度商业化的流弊而日趋衰落,灵怪类话本也难逃此劫,但灵怪故事的母题并没有从此销声匿迹,而是被其他方式的文学作品所吸收。

人仙相恋母题的发展

在中国古代小说中,以人仙相恋为母题的故事也是一类广为流传的故事,与人妖相恋的故事类似,按斯蒂汤普森的母题分类理论,人仙相恋的故事也有着其第一类特征故事中的角色。女仙是仙人中特殊的一类群体,她们的抽象无一例外地温柔善良、聪明美丽。

人仙相恋的故事中凡人男子大都是品行俱佳的未婚男子,以文士居多,仙女则都是容貌美丽,风情万种的仙界女子。其故事情节模式次要有三种,第一种是仙女下凡模式,这类故事中多是仙女钟情凡男,自动下凡示爱,或是德行高尚的凡男身世不幸,得到仙女的下凡救助。第二种是山中遇仙模式,多为男子在类似世外桃源的地方遇到女仙。

与其有一段姻缘,最初仍回到现实,这类故事反映了人类对于仙境的幻想与期待。第三种是一同升仙模式,凡人男子与仙女一同成为神仙,同归仙界、长生不老。如果按照故事结局来分类,则分为喜剧类与悲剧类两种模式。一同升仙故事为喜剧类,凡男与仙女成为神仙眷侣,这类故事具有升仙成功与爱情成功的双重属性,毫无疑问地属于喜剧范畴。

而仙女下凡与山中遇仙模式则多为悲剧模式,这类故事中写人仙相恋后却由于种种缘由被迫分离。仙女下凡模式的悲剧结局最多,仙女多为最初独返上界,而以悲剧结局的山中遇仙模式故事中,凡男再回人世后在心情上一直难过,而在心灵上多数迷失。

宋元神怪类小说话本中的两篇凡男遇仙类作品《蓝桥记》和《董永遇仙传》,延续了人仙相恋母题。《蓝桥记》为遇仙类,是喜剧结局,最终男主人公与仙女一同成仙,长生不老。而董永的故事则为仙女下凡类,悲剧结局,人仙未能长相守。

人仙相恋故事母题中的仙女抽象,经历了从仙性到人性的发展。而人仙之间的关系,则经历了从情欲至情爱的发展。这类母题中的仙女抽象的发展过程是一个不断世俗化的过程。

总结

从母题的起源上看,人仙恋故事由人神恋故事发展而来,凡男遇女仙的故事模式来自于中国晚期神话中神女降临的故事,如神话中的后界访西王母,周穆王西征等故事。晚期神话中,女神大都作为人们信仰中的神仙世界的代表而降临,具有权威性与尊严性。而随着历史的发展,女神渐渐有了人的特征。

从宋元开始至明清时期,人仙恋的故事逐步减少,人妖恋的故事越来越多,究其缘由,应是人仙恋的题材容易落入才子佳人的窠曰,仙女皆是尽善尽美的,人仙之间的界限也是难以跨越的,所以人仙恋的题材往往缺少必要的小说冲突及感人的艺术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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