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考览养性之书，鸠集久视之方，曾所披涉篇卷，以千计矣，莫不皆以还丹金液为大要者焉。然则此二事，盖仙道之极也。服此而不仙，则古来无仙矣。”

——修仙达人、炼丹里手·葛洪

“始服此药，心加开朗，体力转强，京师翕然，传以相授，历岁之困，皆不终朝而愈。”

——古代“嗑药界”鼻祖、五石散推广者·何晏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无上尊荣，功名富贵虽好，但若是不能长久，也就少了味道，古今莫不如此。面对生老病死，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每个人都不免产生对永生的向往，奢望长生不老。于是在历史上出现过层出不穷的求仙拜佛活动，有修炼“内丹”渴望长寿的，也有寻求于药物协助的，这不，在人们不断的探索里，炼丹服药之法也随之发展。

说到炼丹，我们不能不提到一个著名的药方——五石散。

一、服散缘起

五石散本是东汉医学大家张仲景发明用来医治伤寒和中风的，其次要成分是各种矿物质，自从魏晋名士傅粉何郎（何晏）改良服食后宣传神效，世人开始争相效仿。

因为这药性燥热烈，服用后会使人全身发热、兴奋，所以需要赶紧动起来，谓之“行散”，此外还得用各种寒冷的方式来中和热性，次要包括：吃冷食，喝冷饮（热酒除外，可加速血液循环），少穿衣服最好不穿，洗冷水澡（“寒衣、寒饮、寒食、寒卧，极寒益善”），故也被人们称为寒食散。

顺带一提，推广五石散的何晏却没来得及消受五石散的“好处”，在曹魏晚期，他因为站在曹爽一边，而被司马懿灭族。

二、服散后的症状

虽然本人的记录：

晋代学者、名医皇甫谧曾记录本人的亲友服用五石散之后的症状——“族弟长互，舌缩入喉；东海良夫，痈疮陷背；陇西辛长绪，脊肉烂溃；蜀郡赵公烈，中表六丧。悉寒食散之所为也。”

有人舌头缩回去，有人背上长烂疮，看上去蛮恐怖的对吧？但就算这样，皇甫谧本人也没能抗拒五石散的魅力，他服食仅一年后就病发，由于体内燥热不安，以至于“昼夜不得寐，愁忧恚怒”，冬日里亦“裸袒食冰”，痛苦难抑到“对食垂涕，援刀欲自刺”，所幸被家人及时阻止，才捡回一条命。

名医尚且如此，可知魏晋时多少“名士风流”，其实不过是嗑药磕多了导致的言行荒唐（之前引见过的中国的地图之父裴秀也是死于五石散）。

三、考古发现与唐代服散之盛

寒食散出现于东汉，兴盛于魏晋，直到唐代之后才慢慢湮灭，因为唐代是炼丹的“黄金时代”。

1970年10月，考古学家在西安市何家村发掘出土了千余件唐代文物，这就是已经震惊中外的“何家村金银器窖藏”。在这批瑰宝当中竟然有跟五石散有关的。其中除了供炼丹制药所用的大量化学药品和多种名贵中药材，如朱砂、钟乳、 白英、紫英、珊瑚、琥珀、密陀僧、黄(金)粉、金 箔、麸金等，还有迄今为止最系统完整的整套炼丹器具，如贮藏药物的金银罐，捣药的玉杵、玉臼，煎药的锅具，银制蒸馏器，件件精美绝伦，可知唐朝炼丹风气之盛。

根据史书记载，唐太宗、玄宗俱服食丹药，中晚唐时期，服药之风未绝，“宪宗季年锐于服饵，诏天下搜访奇士”，敬宗即位不久便“遣中使往湖南、江南等道及天台山采药。时有道士刘从政者，说以长生久视之道，请于天下求访异人，冀获灵药。仍以从政为光禄少卿，号升玄先生”（《旧唐书》）。这些荒唐的举止，跟痴迷于求仙的秦皇汉武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唐高祖至唐僖宗为止的二十一位唐朝皇帝中大多热衷丹药，其中至多六位皇帝的死亡与食服金丹有关。古书当中明明说好的“合之丹成，服半剂，不尽即升天”（《太平广记》），“余药器置在中庭，鸡犬舐啄之，尽得升天”（《神仙传》），其实是一例没有，反而是那些被金丹夺了性命，直接送去极乐的倒是不少。更别提自魏晋南北朝来，道士们就有将“不清”（粪便，小便）甚至猪屎汁加入丹药的先例，由此可见人们对于长生不死的追求不可谓不虔诚。

古诗中说道，“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在古人的经验中，金石是最稳定长存的东西，本着“以形补形”的朴素思想，他们想要延长短暂的寿命，不惜吃下金石。可惜，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再如何机关算尽，都不过是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