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赋当创作于807年。
《惩咎赋》是柳宗元创作的一篇赋。此赋先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作者错在何处"这个问题,接着在进行历史追述的过程中揭示了古今之间、理想与现实之间和生死进退三方面的矛盾,最初写情愿继续承受各种不幸而绝不改变本人志向。
原文如下:
惩咎愆以本始兮,孰非余心之所求?处卑污以闵世兮,固前志之为尤。
始予学而观古兮,怪今昔之异谋。
惟聪明为可考兮,追骏步而遐游。
洁诚之既信直兮,仁友蔼而萃之。
日施陈以系縻兮,邀尧、舜与之为师。
上睢盱而混茫兮,下驳诡而怀私。
旁罗列以交贯兮,求大中之所宜。
日道有象兮,而无其形。
推变乘时兮,与志相迎。
不及则殆兮,过则失贞。
谨守而中兮,与时偕行。
万类芸芸兮,率由以宁。
刚柔驰张兮,出入纶经。
登能抑枉兮,白黑浊清。蹈乎大方兮,物莫能婴。
翻译为:
追述过去犯的错,寻求导致犯错的本源,什么不是我最先的追求呢?
我的身份和地位很是卑微,但是还是要慨叹时事,这些就是我从前的志向遭到谴责的缘由。
当时我在学习的时候是以古代优秀的人作为榜样的,对今昔差别如此之大感到很是诧异。
只剩下聪明来跟随了,因而我就赶着健壮的骏马周游各地。
清新又那么真诚,还有仁德的朋友相伴。
每天我都在锤炼本人的品格,想要让尧、舜来做我的老师。
天是憨厚、混沌而难以确定的,生存的土壤又是芜杂无章、充满心机的。
我只能是左右平衡,让它们互相地交错着,寻求最适合的中庸准绳,才能够跟得上时事的步伐。
人世间万千事物都十分繁盛,都是由中庸达到平和的。
刚柔相生有张有弛,做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违背事理。
推举有贤能的人来压抑邪恶的人,黑白就不可能混淆了,清浊也就显现出来了。
如果能够在这样的规律中穿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牵制我了。
第二段
奉吁谟以植内兮,欣余志之有获。
再征信乎策书兮,谓炯然而不惑。愚者果于自用兮,惟惧夫诚之不一。
不顾虑以周图兮,专兹道以为服。
谗妒构而不戒兮,犹断断于所执。
哀吾党之不淑兮,遭任遇之卒迫。
势危疑而多诈兮,逢天地之否隔。
欲图退而保己兮,悼乖期乎曩昔。
欲操术以致忠兮,众呀然而互吓。进与退吾无归兮,甘脂润乎鼎镬。
幸皇鉴之明宥兮,累郡印而南适。
惟罪大而宠厚兮,宜夫重仍乎祸谪。
既明惧乎天讨兮,又幽栗乎鬼责。惶惶乎夜寤而昼骇兮,类麏麚之不息。
翻译为:
遵照这些精到的教训,用来修养身心,我对本人的收获感到非常高兴。
在这之后,再从古代的著作中去搜集证据,我就愈加觉得本人通达了许多。
已经愚蠢的我能够本人担当责任了,担心的只是这种忠实不能够长期存在。
我不去顾及任何的东西,周全的思考也是不去做的,只是一味地专心向这种道义不停地走下去。
流言和嫉妒根本要挟不到我,我不去防备那些,因为我本人心中的目标是永远存在的。
最令我悲哀的是没有赶上很好的时机,被贤人任用的时间太过短暂。
情势严峻,四处都是阴险之人,天地相隔如此之远,没有办法连接起来。
想要隐退来保全本人,又不情愿去背离本人曾有的愿望。
想要用本人的能力来把本人的一片忠心奉献,所有的人却挡住了我前进的道路。
进退之路都被封锁了,我只能心甘情愿地作鼎镬中的食物。
最令人高兴的是,我遭到了皇上的饶恕,将郡印赐给了我,让我到南方去。
只是由于我的罪恶太过深重,遭到的宠信太丰厚,因而在去往邵州的途中又被贬到了永州。
心里害怕的不只是要蒙受上天的惩罚,还有是鬼神的呵斥。
整天惶惶恐恐不得安宁,晚上睡不好觉,白天醒来又接着害怕,像雄鹿似的一刻都不得安息。
第三段
凌洞庭之洋洋兮,溯湘流之沄沄。
飘风击以扬波兮,舟摧抑而回邅。
日霾噎以昧幽兮,黝云涌而上屯。
暮屑窣以淫雨兮,听嗷嗷之哀猿。
众鸟萃而啾号兮,沸洲渚以连山。
漂遥逐其讵止兮,逝莫属余之形魂。
攒峦奔以纡委兮,束汹涌之崩湍。
畔尺进而寻退兮,荡回汩乎沦涟。
际穷冬而止居兮,羁累棼以萦缠。
翻译为:
我泛舟渡过了浩瀚的洞庭湖,又沿着湘水的方向漂游。
风卷起了浪花,小舟被击打得四处盘旋。
太阳的光辉被遮盖了,黑云直上九霄。傍晚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嗷嗷的猿声在远处响起。
有很多的鸟云集在天空中,喳喳乱叫的声音响彻江渚和山间。
我四处漂流着不晓得会在哪里停下来,不晓得哪里又会是我身体和灵魂的归宿。
两边山势连绵不断,磅礴的江水被束缚在山谷里,水流不断地奔腾回旋着。
前进一尺就要退回八尺,循环荡漾构成了层层的涟漪。
直到冬天来了,我才有了可以住的地方,很多事情都缠绕在心头却没有停止。
第四段
哀吾生之孔艰兮,循《凯风》之悲诗。
罪通天而降酷兮,不殛死而生为。逾再岁之寒暑兮,犹贸贸而自持。
将沉渊而殒命兮,讵蔽罪以塞祸?惟灭身而无后兮,顾前志犹未可。
进路呀以划绝兮,退伏匿又不果。
为孤囚以终世兮,长拘挛而坎坷。
曩余志之修蹇兮,今何为此戾也?夫岂贪食而盗名兮,不混同于世也。将显身以直遂兮,众之所宜蔽也。
不择言以危肆兮,固群祸之际也。
御长辕之无桡兮,行九折之峨峨。
却惊棹以横江兮,溯凌天之腾波。幸余死之已缓兮,完形躯之既多。
苟余齿之有惩兮,蹈前烈而不颇。
死蛮夷固吾所兮,虽显宠其焉加?
配大中以为偶兮,谅天命之谓何!
翻译为:
慨叹我的生命多艰难啊,还遭遭到了《凯风》所讲到的没有尽到儿子责任的伤痛。
有通天的罪行,遭到了严酷的惩罚,偏偏不让我死去,却让我这么话着。
已经经过了两年的寒暑,我仍处在混沌不明的精神形态,但是我依旧坚持本人的理想,不与世俗同流。
就要落入深渊丢掉本人的性命,如何才能够将罪恶和灾害掩盖住呢?
想一想本人没有子嗣就这样离开人世间,过去立下的志向还没有来得及实现。
我的一生将要在囚禁中生话,这种生活注定了我必将蒙受坎坷的命运。
过去我把本人的品德修养得是多么好啊!
是如今为什么会遭遭到如此的厄运呢?
难道我是那种贪图虚名的人吗?真是不情愿和世上的人们同流啊!为了让本人的志向能够实现,蒙受众人的排挤就是不可避免的。
说话时不去认真地挑选言辞,心直口快,这些就是让我遭遭到祸害的缘由。
本人驾着没有桡的长车,在曲折危险的山路上前行。
这就又像是丢掉船桨,翻越着高高的波浪过江。
所幸的是我的死期已经得到了延迟,身体完好地存在了很长的时间。
假使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悔恨的,也绝对不是承继前代意愿而行。
就算是为了本人心中的志向而死在荒芜的地方,我也觉得此生值得。
就算是给我显赫的地位和宠爱又有什么好的呢?
让中庸之道作为我的原则,天命又能把我怎样样!
全赋承继了有问有答的传统体制,不过采用的不是主客问答方式,而是自问自答。柳宗元对于贬谪途中的景物描写也能选择典型事象,造成抑郁幽暗的氛围,和《楚辞》的某些篇章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