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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长篇世情小说《绣屏缘》原文欣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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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绿雪亭鸾凤双盟 

翠姻舫鸳鸯独散

诗云:

  十分春色梦中描,一段香魂镜里销;

  采药不因迷玉洞,分桨曾许嫁蓝桥。

  梨花月静窥秦赘,杨柳姻低斗楚腰;

  见说妾家门近水,请君验取广陵潮。

说这小姐见了云客的诗,也不轻易开口。想了一会,转身对绛英道:“那人虽则像个风流才子,只是这样行径,岂可草草相合?若是今生有缘,须教他回家,寻个的当媒人来说合才好,不然终无见面之理。”

绛英道:“妹子差矣!世上有才有貌的,甚是难得。后日就嫁个王孙公子,倘一毫不称意,终身便不能欢喜。他既投身到此,自然是个极有意思的。又且见他诗句,观他丰仪,一发可信。自古宰相人家,青锁分香之事,后人传为美谈。莫非天遣奇缘,岂可当面错过?”

小姐却被绛英撺掇几句,话得头头是道,心内便有些难舍的光景,悄悄说道:“既然如此,为之奈何?”

绛英道:“这也不难,后日姑娘诞辰,我们庆祝完了,过了一日,正是中秋佳节,何不备酒东园?只说请母亲同看月,当夜叫他躲在那里,便好问个端的。待他回去,等个终身之计便了。”

  小姐也无可否,说道:“慢慢的推敲。”

你道绛英小姐为何这样帮衬?他原是无情意的人,见云客如此可爱,但借玉环小姐之名,本人也好占些便宜。若是小姐无心,他一身如何干得外事?所以尽情撺掇。也是云客应该花星照命,里面有此帮手。看看过了两日,适值夫人寿诞,外面担盘送盒的尽多,自不消说得。小姐着梅香展开锦屏,后堂罗列珍异宝玩,只见:

玉烛银盘,光焰里照见仙姬开洞府。

  金猊宝鼎,瑞烟中引将王母下瑶池。

  陈列的海错山珍,先献上蟠桃千岁,

  供养的长松秀柏,幸逢着桂子叁秋。

  正是鹿衔芝草添锦算,鹤舞琼筵进寿杯。

当日夫人受了庆祝,恰好忙了二日。到第叁日,是八月十五。小姐晚上起来,吩咐梅香,着家人备酒东园,与夫人庆赏团圆佳节。午间先唤数个侍女,随了绛英小姐,先到东园,把园内收拾划一。批了几张封条,各处封得停当,不许外人侦探,着管园的园外伺候。

却说那绛英小姐,一到东园,虽则整治亭台,陈列酒席,这也倒是小事,他心里自有主见。一路封锁外门,转过花栏,引过竹径,见一双小小亭子,叫做“绿雪亭”,倚着太湖秀石。前列牡丹高台,后连蔷薇远架,四面围着万竿翠竹。就是天台仙路,也没有这般幽雅。到下午来,数十妇女,后拥前遮,簇着夫人小姐,竟到园中来赴家晏。

绛英下阶迎接,欢笑移时。夫人命两位小姐同坐,先吃了茶,次用点心。渐渐的赤乌西下,白兔东升,一轮飞镜,照着两位嫦娥。但见画堂中,沉香缭绕,绣烛辉煌,小姐显露纤纤嫩指,双捧盘花王爵,上献夫人。然后分班侍坐,真个富贵家气象!有个小词,道他酒筵全盛,又想他两人的意思:

  玉爵分飞琼液,金体首献燔熊;

  奇珍不数紫驼峰,还有约胎为重。

藕片双丝牵系,莲房并蒂相逢;

  宵来家晏意稠浓,看取团圆谁共。

两位小姐分劝夫人,饮至二更,夫人起身罢酒。小姐吩咐梅香:“铺设卧房,服侍夫人先睡。我同吴家小姐月下走走,你们把些酒席,各人多吃几杯,也见得夫人的恩赐。”那些梅香使女,承小姐之命,个个欢天喜地,将热酒畅饮一香。

次日晚上,梳洗完后,就收拾归后堂去。云客由得园亭,不胜狂喜,便要起身回家。思量独自一身,来此四五月,我家父母,不知怎样思想我了。起初只为小姐,故此羁迟。如今便好归去算计。只是前夜所交的假小姐,不知邻近谁家?昨晚因园中热闹,不见他来。今夜待他来时,必要考究明白。

云客清早起身,到孙爱泉家,寻便与蕙娘一别,约他娶了小姐,一同归去。午后归至东园,算计道:“我在扬州城里,不上半年,诸事已就。不过一两日工夫,就有回头之期了。”

自吞了狐丹,反觉精神健旺,也是天遣奇缘,因祸得福。从此以后,一心挂在王家小姐身上。只道瞒神赫鬼,放出偷天妙手,谁知这段姻缘,更有不测之虑。

自小姐赏月之后,归到兰堂,绛英探问消息,小姐道:“赵郎之言,与姐姐料的,一毫也不错。只是待要留他,恐怕泄了风声。不如付些银子,先打发他回去,叫他上紧把姻事算计起来。这五百两银子,与我带了,只说我暂时皈去看看兄嫂。待我到家,传一密信寄与赵郎,极便的事。”

  小姐即将五百金,付与绛英。绛英往夫人前去,说道:“几时不见兄嫂,暂要回家一两日,便来。”

  夫人道:“既是这等,着家人把轿子送吴小姐去。”

绛英随了梅香,一境归家。其兄往乡间去了,不在家里。见过了嫂嫂,乃到一间房中安歇。心上忽然生起计来,想道:“赵云客的才貌,谁人不爱?玉环叫他回去,若是他去央媒说亲,竟来聘玉环。我这一段情意,丢在那里?不如寄信云客,只说小姐有红拂之意,明日晚上寻只船,约到一处等待。到了明日,我竟同他先去。就是后来聘了玉环,也丢不得我。”就写一字,密付梅香,约云客如此原故。

云客在园中,忽得此信,便寻定一只船,等在府东北市河下。又把一字递与梅香,说道:“谨依来命,在开明桥下伺候。”

  云客只道王家小姐,不知其么计策,脱身出来。但是骤然回去,也要小心的。

等到次晨,只见一乘小轿,随一梅香,竟到船头。云客亲扶下船,急急撑开。原来不是王家小姐,到是吴家小姐。绛英备述心言,说:“我今日辞了嫂嫂,只说又往王家,无人稽察,所以来得容易。还有拜匣内白银五百,为路费之资。”

云客是个风流名将,就如淮阴用兵,多多益善,岂不快活?玉环小姐的事,且待归去商量。

  次日绝早,催梢公发船。晓雾蒙蒙,莫辨前后,正要开船,忽然前面一只船来,因在雾中照顾不及,船头一撞,把那一只船撞破了。那一个船中,立起叁四人来,先捉梢公乱打。

云客不知其故,出了船舱,说道:“不要打,若是撞坏了船,我自赔修。”

  船上人那里顾你?一齐挑上船来,就把云客扭住,把船中一探,大叫道:“这位女娘是认得的,缘何在此?”

你道什么人,就认得绛英来?不知这船上坐的,就是绛英的大兄。扭住云客的,就是绛英的家人。因下乡几日,趁早要归家,不想撞着绛英。家人急急报知,倒把吴相公一吓,说道:“如何妹子随着这个人,往那里去?”又听得云客是杭州的口声,心上大骇道:“莫非是个强盗,打劫家里,抢妹子来的?”速叫家人,把云客不管好歹,先将绳绑了。

  绛英在船中叫道:“哥哥不要乱嚷,这是我本人要去的,不干那人之事。”

吴大听见此话,明明道是私奔,越发大怒起来,道:“若然如此,我在扬州府中,体面搁在那里?”叫家人搜他船中,带些甚么。家人取一拜匣,打落了锁,扯开,内中尽是银子。

  吴大骂道:“这个草贼,盗我家许多银子!”

只把云客当做贼情看待,这也是全体面的好计。一面叫两个家人,把本人的船,拖那绛吴与梅香在船上,吩咐家人竟送到王老爷家,不要到家里去出丑。本人跟几个家人,绑了云客,解到扬州府来。绛英乱哭乱嚷,那个顾他?只要云客,吓得魂飞魄散,一言也辩不出。

当晚进了扬州城,吴大把那匣中银子,拿出四百两,做个打官司的盘缠。只将一百两连那拜匣,做个真贼实盗。一路考问缘由,云客只是不说。又把船上梢公相打,喝道:“你们船上人,惯同别人做贼,知他甚么名姓?”

梢公禀道:“相公息怒,小的是乡间人,不比别处快船,挂了贵府灯旗,不是捉贼,就是做贼。昨日晚上,只见那个人说道,要载家小到浙江去,叫小人的船,其馀都不晓得。”

吴大恐梢公牵连他妹子的事,竟不拷问他,一腔毒气,独呵在云客身上。渐到府前,呈词手禀,也不及写,同那几个家人,竟扯云客,解到府中。吴大击起鼓来,知府坐堂,手下人蜂拥那一起进去。

  吴大是个扬州名士,府堂上公差大半熟悉,没有一个不帮衬他,跪到知府面前说道:“生员今早捉得一个草贼,特解到太公祖大人案下,乞求正法。”

知府问道:“怎样捉的?”

吴大道:“生员两日有事下乡,今早雾中,忽一只船撞破生员的船,与他理说,他反肆毒手,把生员的家人打坏了。里党中人不服,把船押往,搜他船中一个拜匣,那是生员家里的。匣中银子一百两,锭锭都是生员家里的物,真赃现证。连忙差人到家,果然昨夜逾墙而入,钻穴相偷的。这是天罗地网,着他败露。”

  知府唤云客上前,喝问道:“你做贼是真的么?”

赵云客年纪不多,生平不已经衙门中事,又见吴大利口,一时难与他争论。思量说出她妹子的事,先认一个罪名在身上,这句话又说不出。

  只向前禀道:“生员名唤赵青心,也是浙江杭州府钱塘县学生。这银子是本人的,那吴秀才明明要诈人,反委屈生员做贼,望公祖老爷电鉴。”

知府道:“你说是钱塘秀才,本府那里去查你?只这匣是你的,还是吴家的?”

  吴大挺前证道:“这匣子祖父所传,里面还有印记,难道不是真赃?”他明晓得分与妹子的拜匣,正好将他执证。果然匣中有吴家印记。

那时知府看见,便道:“贼情定是真的,今日且收下监。他说是钱塘秀才,待移文到钱塘去,若果然秀才,申文学院;不是秀才,就将这贼一棒打死便了。”

云客泪下纷纷,口中但叫委屈。公差不由分说,拖到监中。吴大出了府门,顿然生出一计。不知将赵云客,怎样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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