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向各国宣战的上谕发布之后,只要直隶总督裕禄、山西巡抚毓贤以及满州几位将军奉诏,其它督抚多持观望态度,他们都在看封疆大吏中最有实力的三个人:两广总督李鸿章、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对宣战上谕的态度。
李鸿章已经做好了进京的预备,后来因为京城通讯中缀,情况不明,迟迟不肯动身,朝廷向各国宣战后,他致电出使英、法、俄、日大臣,探询各国意图,如可商量停战,迅即北上,先平内乱,再与外国商议善后之事。
两江总督刘坤一,是湘军系的战将,素以稳健著称,在野中的地位和疆臣中的声望,仅次于李鸿章,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当慈禧立端郡王的儿子溥儁为大阿哥时,他致书大学士荣禄,明确反对立储废帝。
拳民作乱后,刘坤一与李鸿章、张之洞一样,都是坚定的主剿派。
五月中旬,京津情势恶化,电报中缀,沪宁一带,谣言四起,有传闻说有拳民数百飞渡上海,引起市民和外国人的恐慌,商人与教民纷纷迁避内地,外国军舰在浦江集结,随时预备采取军事举动保护侨民。
五月十八日,英国驻上海代总领事霍必澜致电外相索尔兹伯利:“我没有收到关于北方局势的精确情报,但消息似乎愈来愈坏。我深信,如果有清廷终于断交的任何可能性,我们应该立即与汉口及南京的总督达成一项谅解。我完全相信,如果他们可以指望得到女王陛下政府的无效支持,他们将在所辖地区内尽力维护和平。”
第二天,索尔兹伯利回电:“我们正与海军部进行联系,派遣一艘军舰前往南京,并向南京和汉口的总督交递你所建议的函件,保证他们在维护次序时将得到英国的保护。
同时,我们授权您通知南京总督,如果他采取维护次序的措施,他将得到女王陛下军舰的支持。你应通知女王陛下驻汉口总领事,他可以向总督提出一项同样的保证。”
二十日,英舰“仙女”号开往南京,“红雀”号开往汉口,向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传达英国的建议。
二十二日,霍必澜向索尔兹伯利转发了一封英国驻汉口代总领事法磊斯的电报,说张之洞在会谈时表示,他对两江总督和他本人维护次序的能力抱有决心,并为此目的而采取必要的措施,他同两江总督保持着联系。
同日,张之洞致电刘坤一:“昨日英领事来见云:英政府电令渠来告,欲派水师入长江,协助弹压土匪,鄙人力阻之,谓鄂已添重兵,出告示饬州县禁谣拏匪,敢有生事,立即正法,所有洋商教士,力任保护,并云,已与台端商妥,意见与我同,长江以下游,有我与刘岘帅(刘坤一)两人,当力任保护之责,必可无事。
若英水师入江,内恐民间惊扰生事,外恐各国援例效尤,转为不妙,若虑他国占先,吴淞外英舰甚多,英舰不进,他国不敢,似此镇静密防,最为上策,我与岘帅,皆极愿与英联络等语。英领首肯,已允转告英政府。”
二十三日,“仙女”号指挥官致电海军部,报告他和刘坤一会谈的情况,刘坤一声称,如果发生任何骚乱,他和张之洞完全能够维持次序,他断言骚乱是极不可能的。
二十四日,刘坤一复电张之洞:“沪道电,遵即密商英领,渠以长江一带商务有两制军保护,极为放心。”
同日,英驻汉口代总领事法磊斯致电索尔兹伯利:“总督向我保证说,他和两江总督正采取可能措施维持次序,而且毫不怀疑他们的力量。”
此时的刘坤一与张之洞两位总督,已经与英国达成了保护东南的共识,也表达了他们有能力维护辖区内和平的决心。
五月二十五日,慈禧太后向各国宣战,刘坤一、张之洞、李鸿章互约,凡五月二十四日以后的上谕概不奉行。
李鸿章复电朝廷:“此乱命也,粤不奉诏。”
刘坤一、张之洞二人又致电荣禄将各国公使全数保护回天津。
三十日,刘坤一致电李鸿章,咨询意见:“北直已经糜烂,南方必须图全。所有长江一带地方,坤与香帅力任严办匪徒,保护商教并饬上海余道与各领事妥筹保护租界之法。立约为凭,以期彼此相安。尊处情形相同,计已布置缜密,此外有无方略,尚祈电示为荷。”
李鸿章当日回电:“长江一带,公与香帅必要严办匪徒,保护商教。庶免外人搀夺。鸿在粤当力保疆土,群匪觊觎,窃发一动即危矣!”
与此同时,李鸿章派出盛宣怀、张謇、赵凤昌等人也在游说刘坤一、张之洞,南京武昌,说客盈门,函电交驰,六月七日,刘坤一与张之洞各派代表会同上海道台余联沅、盛宣怀等人出席,与各国领事订约保护租界以及长江商教。
当日议定《东南保护约款》九条,《保证上海城厢内外章程》十条,前者规定长江以及苏、杭内地各国商民、教士的产业,均归各督抚保护,后者规定上海租界由各国巡捕巡防保护。
为扩大“互保”范围,刘坤一、张之洞、盛宣怀分别致电东南各省督抚,请其资助并参加,李鸿章表示全力支持,袁世凯决心仿照东南各省“互保”,闽浙总督与英、美、俄、日等国订立《福建互保协定》。
“东南互保”的范围由苏、鄂、皖、湘、赣等省,扩大到浙、闽、粤、川、陕、豫、鲁等省,
总督撇开朝廷,直接与外国交涉、订约,在清朝二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上从未有过,朝廷乱臣当权,祸国殃民,地方政府与外国订约,一是为阻止外国军队以保护侨民之名,进入长江各省,二为保境安民,这在当时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东南互保,在庚子之乱中,保住了大清最为繁荣的东南各省,保住了大清的命脉,为战后复兴保留住了基础。
就在拳民和甘军猛攻东郊民巷的各国使馆、三总督联手保护东南之际,流亡海外的康、梁策划的自立军也在上海紧锣密鼓的进行,戊戌变法失败后,康、梁意识到,慈禧在掌握朝政之后,康式变法已无可能,便把希望放在武装勤王上。
企图通过军事手段,先取得一省或者是几个省,最初率军入京,解救被软禁的光绪皇帝,继续变法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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