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结界阻挠,履善行无法进入行侯宫,只一心想着要打开结界,来到了城外山林的一处茅草小屋处,尚未进入屋内,便大声喊道:“五哥,五哥。”
到了屋子门口,收起法帖,掀起帘子进入屋内,屋内仅靠外面的光线从门窗射入,有些黑,灰尘透过射入的光线构成一个圆柱。
在一处光线圆柱尽头,躺着一人,被厚重的被子盖着。
这人的胡子灰白达丈余长,整个的放在铺盖的被子外面,随着呼气不断的崎岖。时不时的用手捂着口,咳嗽几声,像是受了很大的伤。
正是履善行所称呼的五哥。
履善行走进屋内,刚要坐于床头和五哥说话,轻轻感到光线闪烁处有几个人影晃动,登时警惕起来。
这屋内在履善行来到之前,早已潜入了一拨歹人。
履善行口中的五哥正要说话,履善行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别出声,随即起身用手一抖,“汪氏报本庵记”法帖应势铺散,竖着展开在面前,接着用手一划,法帖上的字如离弦之箭,直冲屋内的那些歹人而去。
宋 张即之 汪氏报本庵记
借着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出这些歹人尖嘴猴腮,身形佝偻,一副猥琐的样子。
他们身手敏捷,径直冲到门口跑出,边跑边从身后也射出几个残缺字体来,与履善行迎面射来的字体撞个正着,直接被劈为两半。
履善行跟着从屋内跑出,又射出几个字体,直取那些歹人的腿筋。腿筋被划破,再也跑不动,歹人应声而倒,履善即将他们摁倒怒声问道:“你们来此何干?”
那一歹人道:“吱吱吱。”
履善行似是明白了什么,松开卡在歹人脖子上的手臂,用脚狠狠地一踢,喝道:“赶紧滚。”
看歹人跑远,履善行回到屋内,满是不安的道:“五哥,这些人又是来抢法帖的。“
五哥面容未有丝毫变化,道:“我早就晓得啦。”
”他们怎样进来的,屋子不是有防护吗。”履善行道。
“防护我给打开了,透透气。”五哥平静的道:“六弟,这有何妨,我松风阁废人一个,他们能拿我怎样样。”
履善行焦急的道:“五哥,你又不是不晓得,他们不是冲你来的,是冲着你这天下第九大行书法帖松风阁来的啊。”
行书法帖是天下人士皆求之而不得,争相修炼的书体,按照法帖的强弱,有一人将行书法帖按照强弱排了个序,五哥修炼的松风阁法帖位列前十,更是外行书排行榜中高居第九。
宋 黄庭坚 松风阁
即便没有入列,怕是也不过一二啦。
凡是获得十大行书中的任意一法帖,勤加修炼,必定在成为能力超强之人。
因而抢夺的焦点,凡是稍微能不配帖的,便会被抢夺而去,当然一般修炼十
五哥名叫松风阁,因其主修松风阁法帖,取了个松风阁的名字,意思是松风阁法帖和本身融为一体,身贴合一。
这样才能将人和法帖的能量最大化,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其实,这松风阁法帖完整的名字应该是“松、风与阁”松风阁法帖,前面的“松、风与阁”是这个法帖的绰号,后面的松风阁是法帖的名字。
松风阁听到此处,笑道:“哈哈,我废人一个,他们能奈我何,把我杀了反倒一了百了啊,乐得清闲自由,也不用受这份苦啦。”
履善行道:“五哥,只需人生在世就有希望,你如何活得如此悲观厌世。”
松风阁笑道:“如今,我这副残躯,活着确实是没什么意思了。”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六弟,不说这些啦,你这焦急忙慌地跑来,所谓何事。”
履善即将怀中刻有“薨”字的木牌递给松风阁,松风阁看到后喉头一紧,有些呜咽,紧握着履善行的手颤巍巍的道:“二哥薨了嘛。”
履善行道:“是真是假我也不晓得,不过这牌子的确是行侯去世公用于通告天下的令牌。”
沉默了一会,履善行又续道:“我得到消息后,就急忙赶赴行侯府,可是结界又被打开了,进不去,闯了数次硬是被弹了回来。”
松风阁叹了口气,道:“自从二哥娶了墓辛那丫头后,二哥已经不是原来的二哥啦,薨不薨的又有何分别呢,早晚的事情罢了,还不如早早解脱。”
履善行道:“既然兄弟一场,我们自当一心,若不是确定他已经薨了,我断不能不管不顾。即便薨了,也要给他盛大送行。”
松风阁咳嗽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道:“我们虽非一母所生,可却也是真情实意的兄弟,即便是亲兄弟,情义也不能如我们这样吧,若是二哥当真薨了,定然要管。”顿了顿,似乎想起往事:“想当初,都发过盛大的誓言,我们几个,包括我们的家族子孙要世代为友互帮互助,当时年轻气盛,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啊。”说到这里,低头一看本人的身体,然后又道:“可是看我如今这副身体,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说话的过程中,松风阁身体情况极差,时不时的咳嗽着。
履善行劝慰道:“我们既已是兄弟,自然生生世世为兄弟,当时发过的誓言,一起走过的路,断然不会随着我们经历的磨练而消失,反而会愈加加深我们的感情。二哥在时,我们待二哥如此,二哥没了,我们兄弟们彼此要如此,我们对二哥一家该当也是如此,不离不弃。”
话锋一转道:“辛妃总是以二哥的名义对我们发号施令,看在二哥的面子上自然是听的,可是逢大事小事就把行侯府的结界打开,如此自绝于世人,太任性了些。更何况二哥薨了,却不通知我们,实在是不应该。”神情加重,道:“那结界是也一大祸害,我要将它破解。”
松风阁道:“姑且不论是不是辛妃的缘由,单论辛妃来说,是个聪明的人,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下,可以依仗的人不多,有事了不会不告诉我们的,可能是二哥还没有薨。辛妃力弱,打开结界,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履善行听到松风阁这番话,有一定道理,对于行侯的去世有所怀疑,但是对于行侯宫的结界,心中一直是一个结,仍旧不能放心。
履善行坚持道:“不管二哥有没有薨,我都要解除结界,进入行侯宫看到二哥,自然就清楚了。”
松风阁道:“结界是行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从来就没有人能破过,即便是二哥本人,如果不晓得破解之法,用力强攻也不一定能攻的进去,你修为不如二哥,更不可能破得了。”
履善行长作一揖道:“所以才来劳烦五哥啊,五哥可晓得破解之法?”
松风阁叹了口气,口中时不时的咳嗽:“咳咳咳,我也不晓得,如果六弟真的想要将那结界破了,有个地方你可以去一试。”
履善行急切地问道:“哪个地方?”
“你可听过云梦·梅家寨?”
履善行点了点头。
“那云梦·梅家寨有个篆刻梅氏你可晓得?”
履善行道:“晓得,只是这一氏族奥秘,自成一系,偶有和世间往来。“沉吟片刻,续道:”不过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云梦·梅家寨的篆刻梅式是用封印和结界的高手,他们应该有破解之法。”
松风阁眼神笃定,道:“你可以一试,看他们能否情愿出手相助。”
履善行向松风阁作了一揖,道:“那我就去了。”临要出门,又从本人的法帖上取下一个“信”字来,道:“这个字是我最近修炼而成的,五哥如有什么问题,可默念弟弟的名字,将要和我说的话传达给我,我马上就道。‘信’字只可用一次,五哥留好。”
说罢,为五哥整理了一下被褥,不做停歇,转身离去。
御帖疾行,逢人问路,一路波折,来到了云梦·梅家寨。
云梦·梅家寨依山靠水,寨民皆靠捕鱼养鱼为生,居住的房子采用木头搭建,参差有致地沿着壁立千仞的山体排布,上下左右延绵长达数里。
在寨子的蜂拥下有一座木屋高出其他房屋一大截,正中有一个竖起的旗杆,一面旗帜迎着冽冽的朔风招展,上书巨大的圆形篆刻样式“梅家寨”三个字,篆刻的字红艳欲滴很是威猛醒目。
至于为何叫云梦,大概是因为十有五日都是笼罩在云雾之中,似乎如梦境一般,因而得名吧。
云梦·梅家寨,是云梦的首户寨子,是守护整个云梦的大寨。
寨子内每一家的门楣或门柱之上或者其他部位,皆镌刻着各种样式的和各种字体的篆刻名字,似是这一家的标识,“梅甲、梅乙、梅丙、梅丁等等不一而足”。
不枉是叫梅家寨了,放眼望去此处几乎每户人家皆姓梅。
不过在寨子一隅隐隐的也出现了几个其他的姓氏,有“柿姓、木姓、崔姓、干姓、瓜姓等”,与其他梅姓居所相比,明显的低矮了一些,房屋规模不大,气势也不足,并不成气候。
履善行看到了立旗杆的那一木屋,明显的气势上胜过其他寨户一头,心想这必是这个寨子的寨主居住的地方了,要去就直接去找他们寨主吧。
本来想御帖从空中穿过,直接到达最上面的那个立旗木屋上,可是尚未行进,隐隐的又被一个无形的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挡住,反弹而出。
履善行随口一声:“又是结界。”
现在,履善行虽被结界阻挠在外,吃了个闭门羹,却无半分的恼意,相反却是万分的高兴。
又碰到了结界,这个梅家寨必定和结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必定也晓得破解这结界的方法,想到此处轻轻一笑,深以为五哥说得很对,本人更是不枉此行,找对了地方。
注一:《松风阁诗贴》为宋人黄庭坚所书,行书作品。黄庭坚夜宿鄂城樊山松林间一座亭阁,作松风阁诗。《松风阁诗帖》风神洒荡,长波大撇,提顿崎岖,一波三折,意韵十足,不减遒逸《兰亭》,直逼颜氏《祭侄》,可谓行书之精品。被称天下十大行书之一,排名第九。
注二:篆刻,是书法(次要是篆书)和镌刻(包括凿、铸)结合,来制造印章的艺术。可称得上“方寸之间,气象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