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蔚谓“致知之说,求之事亲从兄之间,便觉有所持循”者,此段最见近来逼真笃实之功。但以此自为,不妨自有得力处;以此遂为定说教人,却不免又有因药发病之患,亦不可不一讲也。
王阳明对文蔚近来事亲、从兄之间的体会到的“致知”之功,一方面表示己经“逼真笃实”,另一方面,文爵说“求之事亲,从兄之间”,此语似有弊,似乎如果事亲的良知不能做好,可以到从兄的良知去体悟,先生担心其不能持经权达变,堕入旁枝末节,因而不得不为之做一番警醒之讲解。
盖良知只是一个天理,自然明觉发见处,只是一个真诚恻怛,便是他本体。故致此良知之真诚恻怛以事亲,便是孝;致此良知之真诚恻怛以从兄,便是悌;致此良知之真诚恻怛以事君,便是忠,只是一个良知,一个真诚恻怛。若是从兄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诚恻怛,即是事亲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诚恻怛矣;事君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诚恻怛,即是从兄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诚恻怛矣。故致得事君的良知,便是致却从兄的良知;致得从兄的良知,便是致却事亲的良知。不是事君的良知不能致,却须又从事亲的良知上去扩充将来,如此又是脱却本原,着在支节上求了。
良知只是一个,随他发见流行处,当下具足,更无去求,不须假借。然其发见流行处,却自有轻重厚薄、毫发不容增减者,所谓“天然自有之中也”。虽则轻重厚薄、毫发不容增减,而原又只是一个;虽则只是一个,而其间轻重厚薄、又毫发不容增减;若可得增减,若须假借,即已非其真诚恻怛之本体矣。此良知之妙用,所以无方体、无穷尽,“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君子所说的道,能够广阔宏大到整个天下都装载不下,也能精微细密到一点儿都分不开)者也。
良知只是一个天理自然明觉的显现处,只是一个真诚恳切,这就是良知的本体。“本体即良知”,事亲、从兄、交友、忠君等事务不是支离分开的,而是都源自良知这个共同本原,只需先立乎其大,扩展良知本体于上述事务上,自然各得其所。不是事君的良知不能致,须要从事亲的良免门上去扩充,如果这样的话,就又是花支节上求了。
这里阳明还强调了“良知”最核心的一个性质——“诚意”。先生认为,“意”诚了,良知自然能得其用,良知显现和发挥作也自然会恰中事理。因而,不需要再增减和外借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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