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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万康:项元汴载价题记中的购求时间与出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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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马图《项元汴像》上海博物馆藏项元汴书价题记有一部分记镘了购买时间和出售者。在此,不以书价题记为限,将项元汴各题记中购买时间相对明确的书画买卖记锍统计如下,以备深入分析(详见表一)。表一:购买时间相对明确的项氏旧藏书画统计(以购买时间排序)

项氏题记写明购买年份的书画买卖记锍有三十三条,最晚是万历六年(一五七八)八月十五日购米芾《草书杜诗画山水歌》。万历十一年(一五八三)二月,项元汴手装孙过庭《书景福殿赋卷》,如果这件法书是开春购买的,那么目前所见项元汴购买书画最晚的记録可推迟到万历十一年,此后至万历十八年(一五九〇)冬项元汴去世,有近八年时间几乎一片空白。 虽然在这八年时间中,项元汴未必一件没买。 清初珍藏家安岐曾得到一件项元汴旧藏唐李郢《七言诗稿卷》,他据「项氏诸印,字文多有残缺」判断,「必是墨林晚年所购」。 但总体上,从项氏书画购求记锍看,项元汴在万历十一年后已很少再收购书画了。

万历十一年,对于项元汴来说不同寻常。这一年八十二岁的文嘉去世。 文嘉生于弘治十四年(一五〇一),长项元汴二十四岁,他与年长三岁的文彭是项元汴从事书画珍藏的关键人物。两人不只为项元汴寻购书画,还不辞辛劳充当两头人,向他提供重要信息和指示购求途径,几乎就是项元汴从事书画珍藏的导师。项元汴的活动范围很小:北抵无锡,南抵杭州,西不过太湖,东不出松江; 并且因为他的商人身份为文人所轻,加之个人对苛榨民财的官府没有好感而远权势,交游范围亦无限。然而自从与苏州文征明父子建立联系,并获得文彭、文嘉鼎力支持以后,局面则完全打开。项元汴的许多书画购藏都有文彭和文嘉参与。 参与深度从文彭《与墨林尺牍卷》可见一斑,在这二十封信中,文彭或告别家书画珍藏的情况,或辨真僞妍媸,或论价格贵贱,或告书画古玩销售信息,言虽简,却足见文彭对项元汴的支持。文彭信函经常被引用,但误读亦多,其中一封信说:「四体千文,佳甚。若分作四本,每本可值十两,其文赋因纸欠佳,故行笔涩滞耳。虽非佳品,然亦可刻者也。明后日诣宅赏阅也,草草奉复不次。彭顿首,墨林尊兄。」 文彭本意是希望项元汴将《四体千文》分四本上石镌刻,每本可卖十两,今人却理解为文彭教项元汴分拆《四体千文》以牟利,显然不妥。项氏刻本极佳,如刻《兰亭序》,张照极赞其「在宋本中未能多让」。项元汴按今天的话说,是一位从事文化产业且品尝极高的文化商人,他次要的收入来源不是开当铺,而是运营利润丰厚的文化商品。

明 文彭 与墨林尺牍卷(局部)

旅顺博物馆藏

文彭和文嘉对项元汴的支持,直至生命终止。万历元年(一五七三),文彭归道山。他的去世对项氏书画珍藏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文嘉的去世对项元汴打击很大,此时等于两臂俱失,以后项元汴的书画购藏活动以及书画装裱与整理工作几乎完全停止,本来该题的引首也搁着不管。项元汴整天郁郁,晚事禅悦以解。七年后,项元汴追文嘉而去,年仅六十五岁。表一中显示,嘉靖三十五年至嘉靖四十五年也即项元汴三十至四十岁之间,是他一生从事书画珍藏构的变化以及历代法书名画的逐步丰富,与隆庆初皇上下旨以内府收藏次要是罪臣的籍没之物。

元 赵孟頫《鹊华秋色图》(局部)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对此,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述之甚详,他的记载有两处提到项元汴。 其一:「严氏被籍时,其他玩好不经见,惟书画之属,入内府者,穆庙初年,出以充武官岁禄,每卷轴作价不盈数缗,即唐宋名迹亦然。于是成国朱氏兄弟,以善价得之,而长君希忠尤多,上有宝善堂印记者是也。后朱病亟,渐以饷江陵相,因得进封定襄王,未几张败,又遭籍没入官。不数年,为掌库宦官盗出售之,一时好事者,如韩敬堂太史、项太学墨林辈争购之,所蓄皆精絶。其时值尚廉,迨至今日,不啻什佰之矣。」其二:「嘉靖末年,海内宴安。士大夫富厚者,以治园亭、教歌舞之隙,间及古玩,如吴中吴文恪之孙、溧阳史尚宝之子,皆世藏珍秘,不假外索。延陵则嵇太史(应科),云间则朱太史(大韶),吾郡项太学、锡山安太学、华户部辈,不吝重赀收购,名播江南。南都则姚太守(汝循)、胡太史(汝嘉)亦称好事。 若辇下则此风稍逊,惟分宜严相国父子、朱成公兄弟,并以将相当途,富贵盈溢,旁及雅道。 于是严以势劫,朱以货取,所蓄几及天府。 未几,冰山既泮,金穴亦空,或没内帑,或售豪家,转眼已不守矣。 今上初年,张江陵当国,亦有此嗜,但所入之途稍狭,而所收精好。 盖人畏其焰,无敢欺之,亦不旋踵归大内,散人间。 时韩太史(世能)在京,颇以廉直收之。 吾郡项氏以高价钏之,间及王弇州兄弟。 而吴越间浮慕者,皆起而称大赏鉴矣。 」沈德符在以上两段文字中提到了项元汴聚藏法书名画的途径,他的叙述与表一比照多有不合之处,譬如称项元汴在万历十二年(一五八四)四月张居正被抄家后的几年间,曾购得不少权相书画,即与表一万历十二年后项元汴无任何购画记锍不合。从文献记载上看,沈德符很有可能张冠李戴,缘由有两点:一、韩世能和项元汴得严嵩、朱希忠和朱希孝旧藏书画甚多,但得之张居正者极少,几无实据可证; 二、据王世懋说,传闻张居正被抄家之后,家藏书画「多付祝融」(即多付之一炬),这一传闻极有可能是现实,因为明清书画着镙中存有张居正印记的书画很少,《石渠宝笈初编》仅王宠《书孝经、忠经册》有「江陵张居正印」。因而所谓「不数年,为掌库宦官盗出售之」者,实指严嵩籍没书画; 「时,韩太史(世能)在京,颇以廉直收之。吾郡项氏以高价钏之者,乃指成国公而非张居正所藏书画。 依此,项元汴购买严嵩和朱希孝书画的时间应在隆庆末和万历初,则与表一恰好吻合。

明 王宠 自书五忆歌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总体上,项元汴所处的时代是明朝最太平也最繁荣的一个时期,尤其嘉靖末至万历十年(一五八二)张居正去世前的这一段岁月。项元汴生于这一时期可谓侥幸。此外,嘉靖、隆庆和万历三帝都不好书画珍藏不只未与臣民争购传世法书名画,连内府收藏也不珍惜以致外流如水,这为项元汴成为大珍藏家提供了千年难逢的机遇。加之项元汴本人善于运营,财赀雄厚,又得项忠荫庇和鉴赏家的支持,所以他能成古今无与匹的大珍藏家,可谓天作之合。(屏幕向右翻转查看大图)

神龙本《兰亭序》(局部)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南宋 佚名 燃灯佛授记释迦文图卷

38cm×26cm

辽宁省博物馆藏

卖给项元汴书画的出售者以地域分布看:北京有朱希忠和朱希孝兄弟; 苏州有李应祯、文征明父子、王世贞、岳岱、王峰山(王鏊孙)、陆氏(陆完后人)、史鉴孙、黄氏(疑为「王」误,当为王鏊孙,有可能就是王峰山); 无锡有华夏(字中甫)、安仲泉(安国孙); 昆山有周于舜(号六观); 上海有顾从德、顾从义、何良俊、朱氏、张氏; 嘉兴有池湾沈氏(沈尔候、沈仲贞兄弟); 乌镇有王氏(即王济); 海盐有天宁寺僧; 杭州有丁氏; 宁波有范钦。以上出售者分布很广,总体上有几个特点:其一,他们几乎都是鉴藏世家,如苏州文氏家族、王氏(指王鏊)家族、陆氏家族和上海顾氏家族等; 其二,卖给项氏书画的鉴藏世家中,又多正德、嘉靖年间江南书画鉴藏家(如王鏊、陆完、史明古、文征明、华夏等)和藏书家(如苏州安国、杭州丁氏)的第二、第三代,向来珍藏世家都是在第二、第三代大量出售家藏字画,父集子散,所以说得不好听,就是项元汴所得大量珍贵书画实际上来自「败家子」; 其三,项元汴购藏书画的来源地次要集中于苏州、无锡和上海,三地鉴藏世家所蓄法书名画多归项元汴; 其四,嘉靖年间,项元汴次要吸收江南珍品,隆庆以后则收京城藏家书画和内府外流书画,但项元汴没有去过北京,而是通过高价钏诱,促使骨董商携带书画到嘉兴卖给他。 此外,项元汴有不少书画得自项笃寿,虽然他说是「仲兄少谿授」,但以记价看,很可能是项笃寿在外购买书画,再转授项元汴,项元汴又按原价付少兄。 项笃寿在两头没有多赚一文。 当然以他在家中老幺的身份和从小持宠娇横的个性,想必也不会多给。项元汴的买卖范围大概与他的朋友圈很少有交集:以上出售者除文征明和他的两个儿子与项元汴交往最深外,其他都没有太多交情。而文征明父子将很大一部分家藏书画卖给项元汴,其实是对项元汴珍藏事业的极大支持,絶非简单的买卖关系。北宋米芾《清和帖》(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跋中提到他的曾祖父竹坡公与项元汴是莫逆之交。高孟超的父亲是高松声(字符雅,一字谷传),本姓王,嘉兴人,祖父是隐士王静村。汪砢玉在《珊瑚网》特别提到高孟超的叔父王淑民(字子逸)和父亲高元雅,同时还提到王静村,说他是父亲汪爱荆的尊师,并说他一家同高家「真可称四世交」。项元汴也与汪爱荆私交甚厚,他曾为汪爱荆精心创作《荆筠图》,汪爱荆颇为雅重。

项元汴的其他好友,大概有诸子华(名夏,号滮湖居士)、姚玄鹤、沈少湖、张翼庵、张服采(号樵溪)、定湖(方外)、王雅宾和吴孺子(字少君,号玄铁)等人。李日华于万历三十九年(一六逐个)四月一日,拜访年届八十二岁的王静村时,王静村逐个列数他已经去世的以上挚友,包括项元淇和项元汴。这些人次要集中于嘉兴,多数与项元汴是至交。但以上朋友未见与项元汴有书画买卖上的往来,重要程度也远不及文彭和文嘉。项元汴收购书画古玩的整个庞大网络,很大程度上是由文彭和文嘉,当然还有他的哥哥项笃寿为他编织而成的。文献中的记载虽然很少,但却足以从许多书画购求活动中见到他们的影子,如隆庆以后项元汴通过各种途径购得不少严嵩籍没书画,就与文嘉分不开,因为他是清点严嵩籍没书画的担任人。撰文|李万康 编辑 | Daisy原文刊发于《荣宝斋》2014. 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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