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树枣文字网!

中国历史纪年体之南朝齐-公元499年

树枣文字 分享 时间: 加入收藏 我要投稿 点赞

 

齐东昏侯纪元

(公元499年)齐永元元年 北魏太和二十三年 柔然太安八年

春正月戊寅朔,齐朝大赦,改元“永元”。齐帝萧宝卷诏研策秀才,考课百司。

齐帝拜养母潘氏为贵妃,乘卧舆,帝骑马从后,著织成裤褶,金薄帽,执七宝缚矟。又有金银校具,锦绣诸帽数十种,各有名字。戎服急装缚裤,上着绛衫,以为常服,不变寒暑。陵冒雨雪,不避坑阱。驰骋渴乏,辄下马解取腰边蠡器,酌水饮之,复上驰去。马乘具用锦绣处,患为雨所湿,织杂采珠为覆蒙,备诸雕巧。教黄门五六十人为骑客,又选营署无赖小人善走者为逐马帮凶,左右数百人,常以自随,奔走往来,略不暇息。置射雉场二百九十六处,翳中帷帐及步障,皆袷以绿红锦,金银镂弩牙,毒瑁帖箭。每出,辄与帮凶队主徐令孙、媒翳队主俞灵韵齐马而走,左右争逐之。郊郭四民皆废业,樵苏路断,吉凶失时;乳妇婚姻之家,移产寄室,或舆病弃尸,不得殡葬。有弃病人于青溪边者,吏惧为监司所问,推置水中,泥覆其面,须臾便死,遂失骸骨。帝又甚有筋力,牵弓至三斛五斗。能担幢,初学担幢,每倾倒在幢杪者,必致踠伤。其后,白虎幢七丈五尺,齿上担之,折齿不倦。担幢诸校具服饰,皆自制之,缀以金华玉镜众宝。舍人、主书及至左右主帅,并皆侍侧,逞诸变态,曾无愧顔。始欲骑马,未习其事,俞灵韵为作木马,人在其中,举动进退,随意所适,其后遂为善骑。所宠群小党与三十一人,黄门十人。初任新蔡人徐世檦为直阁骁骑将军,茹法珍,会稽人,梅虫儿,吴兴人,并为制局监,俱见爱幸。

齐皇后褚令璩父褚澄追赠金紫光禄大夫。

戊寅朔,魏帝元宏朝群臣,以帝疾瘳上寿,大飨于澄鸾殿。

齐征南大将军、太尉、江州刺史陈显达治兵汉南,谋攻北魏。时北魏顺阳太守王青石世官江南,荆州刺史、广阳王嘉虑其有异,表请代之。魏帝诏侍臣各举所知,互有申荐者。帝曰:“此郡今当必争之地,须得堪济之才,何容泛举也?太子步兵张烈每论军国之事,时有会人意处,朕欲用之,何如?”彭城王元勰称赞之,遂敕除陵江将军、顺阳太守。

张烈,字徽仙,清河东武城人也。魏帝赐名曰烈,仍以本名为字焉。高祖张悕,为慕容俊尚书右仆射。曾祖张恂,散骑常侍,随慕容德南渡,因居齐郡之临淄。烈少孤贫,涉猎经史,有气概。时青州有崔徽伯、房徽叔,与烈并有令誉,时人号曰“三徽”。太和中,入官代都,历侍御、主文中散。迁洛,除尚书仪曹郎、彭城王功曹史、太子步兵校尉。

壬午,魏帝幸西门豹祠,遂历漳水而还。

齐太尉陈显达督平北、右卫将军崔慧景众军四万,经略所失五郡,围北魏南乡界马圈城,去襄阳三百里。师入汮均口,道根与乡里人士以牛酒候军,因说显达曰:“汋均水迅急,难进易退。魏若守隘,则首尾俱急。不如悉弃船舰于酂城,方道步进,建营相次,鼓行而前。如是,则立破之矣。”显达不听,道根犹以私属从军。

冯道根,字巨基,广平酂人也。少失父,家贫,佣赁以养母。行得甘肥,不敢先食,必遽还以进母。年十三,以孝闻于乡里。郡召为主簿,辞不就。年十六,乡人蔡道斑为湖阳戍主,道斑攻蛮锡城,反为蛮所困,道根救之。匹马转战,杀伤甚多,道斑以免,由是知名。

癸未,魏帝诏前将军、尚书、荆州镇将元英讨陈显达。

北魏陵江将军、顺阳太守张烈到郡二日,陈显达遣崔慧景、蔡道福、成公期率数万人攻围之。

魏帝在邺,皇后大冯氏虑帝还见治检,弥怀危怖,骤令阉人托参起居,皆赐之衣裳,殷勤托寄,勿使漏泄。亦令中常侍双蒙充行,省其信不。然惟小黄门苏兴寿密陈委曲。帝问其本末,敕以勿泄。

乙酉,魏帝发邺。

辛卯,齐帝祀南郊。诏三品清资官以上应食禄者,有二亲或祖父母年登七十,并给见钱。

齐平西将军、荆州刺史、闻喜县公萧遥欣薨,年三十一。赠侍中、司空,谥“康公”。葬用王礼。

癸卯,齐冠军将军、随郡王萧宝融改封南康王,为持节,督荆、雍、益、宁、梁、南北秦七州军事,西中郎将,荆州刺史。征北大将军、南徐州刺史、晋安王萧宝义给班剑二十人。

齐辅国将军、南兖州刺史萧颖胄为冠军将军、西中郎长史、南郡太守、行荆州府、州事,冠军将军萧颖达、著作佐郎萧洽为西中郎外兵参军,南中郎录事参军刘坦为南康王西中郎中兵参军、领长流,步兵校尉乐蔼为谘议参军,前军将军杨公则为西中郎中兵参军,前郢州治中宗夬为荆州别驾、辅国司马、汝南令蔡道恭为西中郎中兵参军、加辅国将军。太子中舍人柳忱为西中郎主簿。尚书殿中郎张率出为西中郎功曹史,以疾不就,久之,除太子洗马。

魏帝自邺还洛,安东将军、兖州刺史李韶朝于路,言及庶人恂事。帝曰:“卿若不出东宫,或未至此。”帝路经故司空公李冲墓,左右以闻,帝卧疾望坟,掩泣久之。诏曰:“司空文穆公,德为时宗,勋简朕心,不幸徂逝,托坟邙岭,旋銮覆舟,躬睇茔域,悲仁恻旧,有恸朕衷。可遣太牢之祭,以申吾怀。”

戊戌,魏帝还洛阳。留京百官皆叙故司空公李冲亡没之故,言及流涕。魏帝得留台启,知冲患状,谓黄门侍郎宋弁曰:“仆射执我枢衡,总釐朝务,清俭居躬,知宠已久。朕以仁明忠雅,委以台司之寄,使我出境无后顾之忧,一朝忽有此患,朕甚怀怆慨。”其相痛惜如此。

北魏中谒者仆射成轨从魏帝南征,专进御食。于时帝不豫,常居禁中,昼夜无懈。车驾还,赐帛百匹。成轨,字洪义,上谷居庸人。少以罪刑,入事宫掖,以谨厚称。除中谒者仆射。帝意有所欲,轨瞻候容色,时有奏发,辄合帝心。

庚子,魏帝告于庙社。

癸卯,魏帝会百僚于宣极堂,行饮至策勋之礼。命舍人宣旨:“勰翼弼六师,纂戎荆楚,沔北之勋,每毗庙算。从讨新野,有克城之谋;受命邓城,致大捷之效。功为群将之最也。别当授赏,不替厥庸。”帝谓彭城王元勰曰:“吾与汝等,早罹艰苦,中逢契阔,每谓情义随事而疏。比缠患经岁,危如寒叶,非汝孔怀,情敦忠孝,孰能动止躬亲,必先药膳?每寻此事,感思殊远。”勰悲泣对曰:“臣等宿遭不天,酷恨长世,赖陛下抚育,得参人伍。岂谓上灵无鉴,复使圣躬违和,万国所悬,苍生系气。寝兴之劳,岂申荼蓼!”以破慧景等勋,增邑五百户。又诏曰:“朕形疲稚年,心劳长岁,积思成疴,顿发汝颍。第六弟勰,孝均周弟,感侔姬旦,遗食舍寐,动止必亲,敦医劝膳,诚力俱竭,致兹保康,实赖同气。又秉务缉政,百司是凭,纲维折衷,万揆获济。抚师于霖浩之辰,处戎于荐逼之日。安外静内,功臣大道。侍省之绩,可以孔怀无褒;翼亮之勤,实乃勋存社稷。宜有酬赏,以旌国功,可增邑一千户。”勰辞曰:“臣受遇缘亲,荣枯事等,以此获赏,殊乖情愿,乞追成旨,用息谤言。”诏曰:“汝在私能孝,处公必忠,比来勤忧,足布朝野,但可祗膺。”

魏帝引见公卿,曰:“营国之本,礼教为先。朕离京邑以来,礼教为日新以不?”右仆射、任城王元澄对曰:“臣谓日新。”帝曰:“朕昨入城,见车上妇人冠帽而著小襦袄者,若为如此,尚书何为不察?”澄曰:“著犹少于不著者。”帝曰:“深可怪也!任城意欲令全著乎?一言可以丧邦者,斯之谓欤?可命史官书之。”又曰:“王者不降佐于苍昊,皆拔才而用之。朕失于举人,任许一群妇人辈奇事,当更铨简耳。任城在省,为举天下纲维,为当署事而已?”澄曰:“臣实署事而已。”帝曰:“如此便一令史足矣,何待任城?”又曰:“我遣舍人宣诏,何为使小人闻之?”澄曰:“时虽有干吏,去榜亦远。”帝曰:“远则不闻,闻则不远。既得闻诏,理故可知。”于是留守群臣遂免冠谢罪。除右仆射、任城王元澄为尚书右仆射。

北魏冗从仆射、中黄门刘腾迁中给事,稍迁中尹、中常侍,特加龙骧将军。

统军杨大眼从魏帝征宛、叶、穰、邓、九江、钟离之间,所经战陈,莫不勇冠六军。前步兵校尉元嵩从平沔北,累有战功,除左中郎将,兼武卫将军。领军将军于烈加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

北魏尚书右仆射、任城王元澄奏曹世表为国子助教,颇失意。后转司徒记室。与武威贾思伯、范阳卢同、陇西辛雄等并相友善。侍中崔光,乡里贵达,每称美之。遇患归乡。曹世表,字景升,东魏郡魏人也。魏大司马曹休九世孙。祖曹谟,父曹庆,并有学名。世表少丧父,举止有礼度。性雅正,工尺牍,涉猎群书。

甲辰,北魏大赦天下。

北魏前尚书李彪、侍御史贾尚收在廷尉,会赦,遂不穷其本末。贾尚出系,暴病数日死。

穆泰之反,侍中、中书监穆罴与潜通,赦后事发,削封为民。卒于家。后追赠镇北将军、恒州刺史。

北魏太保、齐郡王元简薨。时魏帝不豫,诏曰:“叔父薨背,痛慕摧绝,不自胜任,但虚顿床枕,未堪奉赴,当力疾发哀。”谥曰“灵王”。子元祐,字伯授,袭。母常氏,帝以纳不以礼,不许其为妃。

北魏尚书张彝引故常山王拓跋陪斤子元昭兼殿中郎。魏帝将为齐郡王简举哀,而昭乃作宫悬。帝大怒,诏曰:“阿倪愚騃,谁引为郎!”于是黜彝白衣守尚书,昭遂停废。元昭弟元绍,字丑伦。少聪慧。迁尚书右丞。

二月辛亥,北魏长兼太尉、咸阳王元禧以克南阳之勋,加侍中,正太尉。

癸丑,齐北中郎将、邵陵王萧宝攸为持节、都督南北徐南兖青冀五州军事、南兖州刺史,郎将如故。未拜,迁征虏将军,领石头戍事。丹阳尹,戍事如故。

癸亥,北魏中军大将军、彭城王元勰为司徒、太子太傅,侍中如故。复庶人元思誉本封为乐陵王。

魏帝执问中官高菩萨、双蒙等六人,迭相证举,具得情状。帝以疾卧含温室,夜引皇后大冯氏,并列菩萨等于户外。皇后临入,令阉人搜衣中,稍有寸刃便斩。皇后顿首泣谢,乃赐坐东楹,去御筵二丈余。帝令菩萨等陈状,又让皇后曰:“汝母有妖术,可具言之。”皇后乞屏左右,有所密启。帝敕中侍悉出,唯令长秋卿白整在侧,取卫直刀柱之。皇后犹不言。帝乃以绵坚塞整耳,自小语呼整再三,无所应,乃令皇后言。事隐,人莫知之使在宫中空坐,有心乃能自死,汝等勿谓吾犹无情也。”帝素至孝,犹以文明太后故,未便行废。良久,二王出,乃赐皇后辞死诀。再拜稽首,涕泣歔欷。令入东房。及入宫后,帝命阉人有所问于皇后。皇后骂曰:“天子妇,亲面对,岂令汝传也!”帝怒,敕后母常氏入,示与皇后状,常氏挞之百余乃止。皇后虽以罪失宠,而夫人嫔妾奉之如法。惟令太子在东宫,无朝谒之事。

齐太尉陈显达攻马圈四十日,北魏前将军元英连战失利。显达遣游击将军曹景宗以甲士二千设伏,遂击破元英四万人。戍军食尽,啖死人肉及树皮。

癸酉,陈显达急攻马圈,北魏守军突走,斩获千计。齐军竞取城中绢,不复穷追。显达入据其城,遣军主庄丘黑进取南乡县故从阳郡治。显达论功,以曹景宗为后,景宗退无怨言。

三月庚辰,魏帝南伐。诏司徒、彭城王元勰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总摄六师。是时,帝不豫。勰辞曰:“臣侍疾无暇,六军须有所托,事不两兴,情力又竭。更请一王总当军要。”帝曰:“戎务、侍疾,皆凭于汝。牵疴如此,吾深虑不济。安六军、保社稷者,舍汝而谁?何容方便请人,以违心寄。宗祐所赖,唯在于汝。诸葛孔明、霍子孟异姓受托,而况汝乎!”又引右仆射、任城王元澄入见清徽堂。诏曰:“显达侵乱,沔阳不安,朕不亲行,莫攘此贼。朕疾患淹年,气力惙弊,如有非常,委任城大事。是段任城必须从朕。”澄涕泣对曰:“臣谨当竭股肱之力,以命上报。”澄遂从驾南伐。帝舆疾执领军将军于烈手曰:“都邑空虚,维捍宜重,可镇卫二宫,以辑远近之望。”

魏帝留右卫将军领黄门侍郎宋弁以本官兼祠部尚书,摄七兵事。及行,执其手曰:“国之大事,在祠与戎。故令卿绾摄二曹,可不自勉。”弁顿首辞谢。弁劬劳王事,夙夜在公,恩遇之甚,辈流莫及,名重朝野,亚于李冲。帝每称弁可为吏部尚书。

魏帝南讨,征高阳内史崔振兼尚书左丞,留京。振既才干被擢,当世以为荣。后改定职令,振本资惟拟五品,诏曰:“振在郡著绩,宜有褒升。”除太子庶子。

北魏散骑常侍、国子祭酒、行徐州事刘芳兼侍中,黄门侍郎崔光并从南伐。

癸未,魏帝次梁城。

齐平北、右卫将军崔慧景攻顺阳七十余日,北魏陵江将军、顺阳太守张烈抚厉将士,甚得军人之和。

甲申,魏帝以顺阳被围危急,诏振武将军慕容平城率骑五千赴之。

魏帝路经鲁阳郡,加建威将军、试太守韦珍中垒将军,正太守。珍从至济水,帝曰:“朕顷戎车再驾,卿常翼务中军,今日之举,亦欲与卿同行。但三鵶险恶,非卿无以守也。”因敕珍辞还。

丙戌,魏帝不豫,司徒、彭城王元勰侍疾禁中,且摄百揆。帝谓勰曰:“吾患转恶,汝其努力。”自帝不豫,勰常居中,亲侍医药,夙夜不离左右,至于衣带罕解,乱首垢面。帝患久多忿,因之以迁怒。勰每被诮詈,言至厉切;威责近侍,动将诛斩。勰承颜悉心,多所匡济。

丁酉,魏帝十余万骑至马圈,去齐营数里。诏免前将军、尚书、荆州镇将元英官爵。魏帝遣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元嘉断均口,邀齐归路。陈显达引军渡水西据鹰子山筑城,人情沮败。

戊戌,北魏左中郎将元嵩身备三仗,免胄直前,将士从之,大破齐军。彭城王元勰部分诸军,将攻齐垒,其夜,齐军主崔恭祖、胡松以鸟布幔盛陈显达,数人檐之,游击将军曹景宗导入山道,众多不知山路;乡勇冯道根每及险要,辄停马指示之,迳道从分碛山均水口,故显达父子及众获全。

己亥,魏军收齐垒戎资亿计,班赐六军。诸将追奔及于汉水,斩获及赴水而死者十八九,齐军缘道奔退,死者三万余人。左军将张千虎死,追赠游击将军。崔慧景、蔡道福、成公期等数万人弃顺阳遁走。

元嘉违失指授,令齐军得免。魏帝怒,责之曰:“叔祖定非世孙,何太不上类也!”左中郎将元嵩于尔日勇冠三军。帝大悦而言曰:“任城康王大有福德,文武顿出其门。”赐爵高平县侯,赉帛二千五百匹。

魏帝亲劳陵江将军、顺阳太守张烈曰:“卿定可,遂能不负所寄。”烈拜谢曰:“若不值銮舆亲驾,臣将不免困于犬羊。自是陛下不负臣,非臣能不负陛下。”帝善其对。

齐征南大将军、太尉、江州刺史陈显达素有威名,著于北魏,至是大损丧焉。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朝议优诏答曰:“昔卫、霍出塞,往往无功,冯、邓入关,有时亏丧。况公规谟肃举,期寄兼深、见可知难,无损威略,方振远图,廓清朔土,虽执宪有常,非所得议。”显达表解职,不许,求降号,又不许。以冯道根为汮均口戍副。以母丧还家。

庚子,魏帝北次谷塘原。时帝疾甚,振威将军、越骑校尉王仲兴颇预侍护。帝戚戚不怡,于鸿胪卿、徐謇每加切诮,又欲加之鞭捶,幸而获免。

甲辰,魏帝谓彭城王勰曰:“后宫久乖阴德,自绝于天。若不早为之所,恐成汉末故事。吾死之后,可赐自尽别宫,葬以后礼,庶掩冯门之大过。”将赐皇后大冯氏死,顾谓任城王元澄曰:“任城必不负我,嵩亦当不负任城,可使嵩也。”于是引澄弟元嵩入内,亲诏遣之。

魏帝诏司徒、彭城王元勰征皇太子元恪于鲁阳践阼。帝谓勰曰:“修短命也,死生大分,今吾气力危惙,当成不济矣。虽败显达,国家安危,在此一举,社稷所仗,唯在汝身。霍子孟以异姓受付,况汝亲贤,可不勉也!”勰泣曰:“士于布衣,犹为知己尽命,况臣托灵先皇,联晖陛下,诚应竭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但臣出入喉膂,每跨时要,及于宠灵辉赫,闻之遐迩。复参宰匠,机政毕归,震主之声,见忌必矣。此乃周旦遁逃,成王疑惑,陛下爱臣,便为未尽一直之美。臣非所以恶华捐势,非所以辞勤请逸,正希仰成陛下日镜之明,下念愚臣忘退之祸。”帝久之曰:“吾寻思汝言,理实难夺。”乃手诏皇太子曰:“汝第六叔父勰,清规懋赏,与白云俱洁;厌荣舍绂,以松竹为心。吾少与绸缪,提携道趣。每请解朝缨,恬真丘壑,吾以长兄之重,未忍离远。何容仍屈素业,长婴世网。吾百年之后,其听勰辞蝉舍冕,遂其冲挹之性。无使成王之朝,翻疑姬旦之圣,不亦善乎?汝为孝子,勿违吾敕。”

魏帝诏以侍中、护军将军、北海王元详为司空公,平南将军、豫州刺史王肃为尚书令,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元嘉为尚书左仆射,右卫将军、领黄门侍郎、兼祠部尚书宋弁为吏部尚书,与侍中、太尉公元禧,尚书右仆射、任城王元澄等六人辅政。顾命宰辅曰:“粤尔太尉、司空、尚书令、左右仆射、吏部尚书,惟我太祖丕丕之业,与四象齐茂;累圣重明,属鸿历于寡昧。兢兢业业,思纂乃圣之遗踪。迁都嵩极,定鼎河瀍,庶南荡瓯吴,复礼万国,以仰光七庙,俯济苍生。困穷早灭,不永乃志。公卿其善毗继子,隆我魏室,不亦善欤?可不勉之!”征王肃会驾鲁阳。

时宋弁已先卒,年四十八。诏赐钱十万、布三百匹,赠安东将军、瀛州刺史,谥曰。”侍臣出后,帝谓彭城王勰曰:“弁人身良自不恶,乃复欲以门户自矜,殊为可怪。”长子宋维,字伯绪。维弟宋纪,字仲烈。维少袭父爵,自员外郎迁给事中。

北魏冠军将军、东荆州刺史、临晋县开国公薛真度转征虏将军、豫州刺史。

夏四月丙午朔,魏帝拓跋宏崩于谷塘原之行宫,时年三十三。帝幼有至性,年四岁,显祖曾患痈,帝亲身吮脓。五岁受禅,悲泣不能自胜。显祖问帝,帝曰:“代亲之感,内切于心。”显祖甚叹异之。文明太后以帝聪圣,后或不利于冯氏,将谋废帝。乃于寒月,单衣闭室,绝食三朝。召咸阳王元禧,将立之。元丕、穆泰、李冲固谏,乃止。帝初不有憾,唯深德丕等。抚念诸弟,一直曾无纤介,惇睦九族,礼敬俱深。虽于大臣持法不纵,然性宽慈,每垂矜舍。进食者曾以热羹伤帝手,又曾于食中得虫秽之物,并笑而恕之。宦者先有谮帝于太后,太后大怒,杖帝数十。帝默然而受,不自申明。太后崩后,亦不以介意。听览政事,莫不从善如流。哀矜百姓,恒思所以济益。天地、五郊、宗庙二分之礼,常必躬亲,不以寒暑为倦。尚书奏案,多自寻省。百官大小,无不留心,务于周洽。每言:凡为人君,患于不均,不能推诚御物。苟能均诚,胡越之人亦可亲如兄弟。常从容谓史官曰:“直书时事,无讳国恶。人君威福本人,史复不书,将何所惧?”南北征巡,有司奏请治道,帝曰:“粗修桥梁,通舆马便止,不须去草铲令平也。”凡所修造,不得已而为之,不为不急之事损民力也。巡幸淮南,如在内地,军事须伐民树者,必留绢以酬其直,民稻粟无所伤践。诸有禁忌禳厌之方非典籍所载者,一皆除罢。雅好读书,手不释卷。《五经》之义,览之便讲,学不师受,探其精奥。史传百家,无不该涉。善谈《庄》、《老》,尤精释义。才藻富赡,好为文章,诗赋铭颂,任兴而作。有大文笔,马上口授,及其成也,不改一字。自太和十年已后诏册,皆帝之文也。自余文章,百不足篇。爱奇好士,情如饥渴。待纳朝贤,随才轻重,常寄以布素之意。悠然玄迈,不以世务婴心。又少而善射,有膂力。年十余岁,能以指弹碎羊膊骨。及射禽兽,莫不随所志毙之。至年十五,便不复杀生,射猎之事悉止。性俭素,常服浣濯之衣,鞍勒铁木而已。帝之雅志,皆此类也。

时陈显达奔遁始尔,彭城王元勰虑凶问泄漏,致有逼迫。遂遏秘丧事,独与右仆射、任城王元澄及左右数人为计,奉迁魏帝于安车中,勰等出入如平常,视疾进膳,可决外奏。累日达宛城,乃夜进安车于郡事,得加敛榇,还载卧舆。六军内外莫有知者。遣中书舍人张儒,奉诏征皇太子元恪会驾。以领军将军于烈留守之重,密报凶问。烈处分行留,神色无变。梓宫至鲁阳,乃发丧行服。

魏帝梓宫达鲁阳,乃行遗诏。北海王元详奉宣遗旨,长秋卿白整等入授皇后大冯氏药。皇后走呼不肯引决,曰:“官岂有此也,是诸王辈杀我耳!”整等执持,强之,乃含椒而尽。殡以后礼。

丁巳,北魏皇太子元恪即皇帝位于鲁阳,兼侍中刘芳手加衮冕。大赦天下。魏帝居谅暗,委政宰辅。

北魏东宫官属,多疑司徒、彭城王元勰有异志,窃怀防惧。而勰推诚尽礼,卒无纤介。太尉、咸阳王元禧疑勰为变,停在鲁阳郡外,久之乃入。谓勰曰:“汝非但辛勤,亦危险至极。”勰恨之,对曰:“兄识高年长,故知有夷险;彦和握蛇骑虎,不觉艰难。”禧曰:“汝恨吾后至耳!”勰上谥议:“谨案谥法,协时肇享曰‘孝,五宗安之曰‘孝,道德博闻曰‘文,经纬天地曰‘文,仰惟大行皇帝,义实该之,宜上尊号为孝文皇帝,庙曰高祖,陵曰长陵。”魏帝从之。

北魏尚书令王肃至鲁阳,遂与元禧等参同谋谟。自鲁阳至于京洛,行途丧纪,委肃参量,忧勤经综,有过旧戚。禧兄弟并敬而昵之,上下称为和辑。唯任城王元澄以其起自羁远,一旦在己之上,以为憾焉。每谓人曰:“朝廷以王肃加我上尚可。从叔广陵,宗室尊宿,历任内外,云何一朝令肃居其右也?”肃闻其言,恒降而避之。

魏帝梓宫次洛南,咸阳王元禧等知审皇后大冯氏死,相视曰:“若无遗诏,我兄弟亦当作计去之,岂可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杀我辈也。”谥曰“幽皇后”,葬长陵茔内。

北魏太尉、咸阳王元禧等奏尚书郭祚兼吏部尚书,寻除长兼吏部尚书、并州大中正。

北魏太子翊军校尉于登迁长水校尉。寻除左右侍郎将,领直寝。

北魏征虏将军、齐州刺史、武昌王元鉴长兄元和罢沙门归伯元英行徐州,还复尚书、广武伯。

北魏中垒将军、鲁阳太守韦珍除中散大夫,寻加镇远将军、太尉谘议参军。长子韦缵,字遵彦。年十三,补中书学生,聪敏明辩,为博士李彪所称。除秘书中散,迁侍御中散。魏高祖每与名德沙门谈论往复,缵掌缀录,无所遗漏,颇见知赏。转散骑侍郎,徙太子中舍人,仍兼黄门,又兼司徒右长史,寻转长兼尚书左丞。

北魏南阳太守郑长猷征为护军长史。振威将军、越骑校尉王仲兴转左中郎将,仍齐帅。

北魏前尚书李彪自托于尚书令王肃,又与兼尚书邢峦诗书往来,迭相称重,因论求复旧职,修史官之事,肃等许为左右。彪乃表曰:

“臣闻龙图出而皇道明,龟书见而帝德昶,斯实冥中之书契也。自瑞官文而卑高陈,民师建而贱贵序,此乃人间之绳式也。是以《唐典》篆钦明之册,《虞书》铭慎徽之篇,《传》著夏氏之《箴》,《诗》录商家之《颂》,斯皆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也。逮于周姬,鉴乎二代,文王开之以两经,公旦申之以六联,郁乎其文,典章大略也。故观《雅》、《颂》,识文武之丕烈;察歌音,辨周公之至孝。是以季札听《风》而知始基,听《颂》而识盛德。至若尼父之别鲁籍,丘明之辨孔志,可谓婉而成章,尽而不污者矣。自余乘、志之比,其亦风趣焉。暨史、班之录,乃文穷于秦汉,事尽于哀平,惩劝两书,华实兼载,文质彬彬,富哉言也。令大汉之风,美类三代,炎囗崇道冠来事。降及华、马、陈、于,咸有放焉。四敷赞弗远,不可力致,岂虚也哉?其余率见而书,睹事而作者多矣,寻其本末,可往来焉。

“唯我皇魏之奄有中华也,岁越百龄,年几十纪。太祖以弗违开基,武皇以奉时拓业;虎啸域中,龙飞宇外;小往大来,品物咸亨。自兹以降,世济其光。史官叙录,未充其盛。加以东观中圮,册勋有阙,美随日落,善因月稀。故谚曰:“一日不书,百事荒芜。”至于太和之十一年,先帝、先后远惟景业,绵绵休烈,若不恢史阐录,惧上业茂功始有缺矣。于是召名儒之士,充麟阁之选。于时忘臣众短,采臣片志,令臣出纳,授臣丞职,猥属斯事,无所与让。高祖时诏臣曰:“平尔雅志,正尔笔端。书而不法,后世何观?”臣奉以周旋,不敢失坠,与著作等鸠集遗文,并取前记,撰为国书。假有新进时贤制造于此者,恐闺门既异,出入生疑,弦柱既易,善者或谬。自十五年以来,臣使国迁,频有南辕之事,故载笔遂寝,简牍弗张。其于书功录美,不其阙欤?

“伏惟孝文皇帝,承天地之宝,崇祖宗之业,景功未就,奄焉崩殒,凡百黎萌,若无天地。赖遇陛下,体明叡之真,应保合之量;恢大明以烛物,履静恭以安邦;天清其气,地乐其静,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可谓重明叠圣,元首康哉。惟先皇之开创造物,经纶浩旷,加以魏典流制,藻缋垂篇,穷理于有象,尽性于众变,可谓日月出矣,无幽不烛也。《记》曰:善流者欲人继其行,善歌者欲人继其声。故《传》曰:文王基之,周公成之。又曰:无周公之才,不得行周公之事。今之亲王,可谓当之矣。然先皇之茂猷圣达,今王之懿美洞鉴,准之前代,其德靡悔也。时哉时哉,可不光昭哉!合德二仪者,先皇之陶钧也;齐明日月者,先皇之洞照也;虑周四时者,先皇之茂功也;合契神鬼者,先皇之玄烛也;迁都改邑者,先皇之达也;变是协和者,先皇之鉴也;思同书轨者,先皇之远也;守在四夷者,先皇之略也;海外有截者,先皇之威也;礼田岐阳者,先皇之义也;张乐岱郊者,先皇之仁也;銮幸幽漠者,先皇之智也;燮伐南荆者,先皇之礼也;升中告成者,先皇之肃也;亲虔宗社者,先皇之敬也;衮实无阙者,先皇之德也;开物成务者,先皇之贞也;观乎人文者,先皇之蕴也;革弊创新者,先皇之志也;孝慈道洽者,先皇之衷也。先皇有大功二十,加以谦尊而光,为而弗有,可谓四三皇而六五帝矣。诚宜功书于竹素,声播于金石。

“臣窃谓史官之达者,大则与日月齐明,小则与四时并茂。其大者,孔子、左丘是也;小者,史迁、班固是也。故能声流于无穷,义昭于来裔。是以金石可灭而流风不泯者,其唯载籍乎?谚曰“相门有相,将门有将”,斯不唯其性,盖言习之所得也。窃谓天文之官,太史之职,如有其人,宜其世矣。故《尚书》称羲和世掌天地之官,张衡赋曰“学乎旧史氏”,斯盖世传之义也。若夫良冶之子善知为裘,良弓之子善知为箕,物岂有定,习贯则知耳。所以言及此者,史职不修,事多沦旷,天人之际,不可须臾阙载也。是以谈迁世事而功立,彪固世事而名成,此乃前鉴之轨辙,后镜之蓍龟也。然前代史官之不终业者有之,皆陵迟之世不能容善。是以平子去史而成赋,伯喈违阁而就志。近僭晋之世有佐郎王隐,为著作虞预所毁,亡官在家;昼则樵薪供爨,夜则观文属缀;集成《晋书》,存一代之事,司马绍敕尚书唯给笔札而已。国之大籍,成于私家。末世之弊,乃至如此!史官之不遇,时也。

“今大魏之史,职则身贵,禄则亲荣,优哉游哉,式谷尔休矣;而典谟弗恢者,其有以也。而故著作渔阳傅毗、北平阳尼、河间邢产、广平宋弁、昌黎韩显宗等,并以文才见举,注述是同,皆登年不永,弗终茂绩。前著作程灵虬同时应举,共掌此务,今从他职,官非所司。唯崔光一人,虽不移任,然侍官两兼,故载述致阙。臣闻载籍之兴,由于大业;《雅》、《颂》垂荐,起于德美;虽时有文质,史有备略,然历世相仍,不改此度也。昔史谈诫其子迁曰:“当世有美而不书,汝之罪也。”是以久而见美。孔明在蜀,不以史官留意,是以久而受讥。取之深衷,史谈之志贤亮远矣。《书》称“无旷庶官”,《诗》有“职思其忧”;臣虽今非所司,然昔忝斯任,故不以草茅自疏,敢言及于此。语曰“患为之者不必知,知之者不得为”,臣诚不知,强欲为之耳。窃寻先朝赐臣名彪者,远则拟汉史之叔皮,近则准晋史之绍统。推名求义,骑虎难下,荷恩佩泽,死而后已。今求都下乞一静处,综理国籍,以终前志,官给事力,以充所须。虽不能光启大录,庶不为饱食整天耳。近则期月可就,远也三年有成。副本蕴之麟阁,副贰藏之名山。”

时司空北海王元详、尚书令王肃以其无禄,颇相赈饷。遂在秘书省同王隐故事,白衣修史。

北魏给事黄门侍郎、著作郎、兼侍中崔光正除侍中。初,光与李彪共撰国书。太和之末,彪解著作,专以史事任光。彪寻以罪废。魏帝居谅暗,彪上表求成《魏书》,诏许之,彪遂以白衣于秘书省著作。光虽领史官,以彪意在专功,表解侍中、著作以让彪,帝不许。迁太常卿,领齐州大中正。

己巳,齐帝立皇太子萧诵,大赦,赐民为父后爵一级。

齐尚书右仆射、安陆县侯江祏领太子詹事。卫尉刘暄迁散骑常侍、右卫将军。江祏、侍中江祀兄弟与暄及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领军将军萧坦之六人,更日帖敕,时呼为“六贵”。

齐侍中、领军将军萧坦之遭母丧,起复职,加右将军,置府。

齐帝稍欲行意,尚书令徐孝嗣不能夺,右将军萧坦之虽时有异同,而尚书右仆射江祏坚意执制,帝深忿之。帝失德既彰,祏议欲立镇军将军、江夏王萧宝玄,末更回惑。与弟江祀密谓尚书吏部郎谢朓曰:“江夏年少轻脱,不堪负荷神器,不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要富贵,政是求安国家耳。”遥光又遣亲人刘沨密致意于朓,欲以为肺腑。朓自以受恩高宗,非沨所言,不肯答。少日,遥光以朓兼知卫尉事,朓惧见引,即以祏等谋告左兴盛,兴盛不敢发言。祏闻,以告遥光,遥光大怒,乃称敕召朓,仍回车付廷尉,与徐孝嗣、祏、暄等连名启诛朓曰:“谢朓资性险薄,大彰远近。王敬则往构凶逆,微有诚效,自尔升擢,超越伦伍。而溪壑无厌,著于触事。比遂扇动内外,处处奸说,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轻议朝宰,丑言异计,非可具闻。无君之心既著,共弃之诛宜及。臣等参议,宜下北里,肃正刑书。”诏:“公等启事如此,朓资性轻险,久彰物议。直以彫虫薄伎,见齿衣冠。昔在渚宫,构扇蕃邸,日夜纵谀,仰窥俯画。及还京师,翻自宣露,江、汉无波,以为己功。素论于兹而尽,缙绅所以侧目。去夏之事,颇有微诚,赏擢曲加,逾迈伦序,感悦未闻,陵竞弥著。遂复矫构风尘,妄惑朱紫,诋贬朝政,疑间亲贤。巧言利口,见丑前志。涓流纤孽,作戒远图。宜有少正之刑,以申去害之义。便可收付廷尉,肃明国典。”又使御史中丞范岫奏收朓,下狱死。时年三十六。

谢朓初告王敬则,临败叹曰:“我不杀王公,王公由我而死。”

齐右卫将军刘暄初为江夏王宝玄郢州行事,执事过刻。有人献马,宝玄欲看之,暄曰:“马何用看。”妃索煮肫,帐下谘暄,暄曰:“旦已煮鹅,不烦复此。”宝玄恚曰:“舅殊无《渭阳》之情。”暄闻之亦不悦。至是不同江祏议,欲立建安王萧宝夤,密谋于始安王萧遥光。遥光自以年长,属当鼎命,微旨劝祏。祏弟侍中江祀以少主难保,劝祏立遥光。密谓领军将军萧坦之,坦之曰:“明帝取天下,已非次第,天下人至今不服。今若复作此事,恐四海瓦解。我其不敢言。”持丧还宅。暄以遥光若立,己失元舅之望,不肯同。故祏迟疑久不决。遥光大怒,遣左右黄昙庆于清溪桥道中刺杀暄,昙庆见暄部伍人多,不敢发。事觉,暄告祏谋,帝处分收祏兄弟。祀时直在内殿,疑有异,遣信报祏曰:“刘暄似有异谋,今作何计?”祏曰:“政当静以镇之耳。”俄而召祏入见,停中书省。初,直斋袁文旷以王敬则勋当封,祏执不与。帝使文旷取祏,以刀环筑其心曰:“复能夺我封否?”祏、祀同日见杀。祀弟江禧,居丧早卒。有子江廞,字伟卿,年十二,闻收至,谓家人曰:“伯既如此,无心独存。”赴井死。后帝于后堂骑马致适,顾谓左右曰:“江祏若在,我当复能骑此不?”

齐尚书令徐孝嗣自尚书下省出住宫城南宅,不得还家。帝失德稍彰,孝嗣不敢谏诤。及江祏见诛,内怀忧恐,然未尝表色。

初,齐侍中王亮为吏部尚书,是时髦书右仆射江祏管朝政,多所进拔,为士子所归。亮自以身居选部,每持异议。始亮未为吏部郎时,以祏帝之内弟,故深友祏,祏为之延誉,益为帝所器重;至是与祏昵之如初。及祏遇诛,群小放命,凡所除拜,悉由内宠,亮更弗能止。外若详审,内无明鉴,其所选用,拘资次而已,当世不谓为能。频加通直散骑常侍、太子右卫率,为尚书右仆射、中护军。既而齐帝肆虐,淫刑已逞,亮倾侧取容,竟以免戮。

齐后军行参军周舍口辩,王亮闻而悦之,辟为主簿,政事多委焉,迁太常丞。

甲戌,齐宁朔将军、右军谘议参军柳惔为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

五月丙子朔,高句丽国遣使朝贡于北魏。

癸卯,齐侍中、抚军将军、扬州刺史、中书令、始安王萧遥光给班剑二十人,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魏帝遣敕以前安南将军李佐行荆州刺事,仍本将军。佐在州,威信大行,边民悦附,前后归之者二万许家。寻正刺史。

丙申,葬魏帝元宏于长陵。谥曰“孝文皇帝”,庙曰“高祖”。

魏高祖自袭敛暨于启祖、山陵、练除,始末丧事,皆国子祭酒兼侍中刘芳撰定。咸阳王元禧等奉申遗旨,令芳入授魏帝经。

先是七庙以平文为太祖,高祖议定祖宗,以道武为太祖。祖宗虽定,然昭穆未改。及高祖崩,祔神主于庙,时侍中崔光兼太常卿,以太祖既改,昭穆以次而易。兼尚书、黄门侍郎邢峦以为太祖虽改,昭穆仍不应易,乃立弹草欲按奏光。光谓皇宗博士、太庙令孙惠蔚曰:“此乃礼也,而执法欲见弹劾,思获助于硕学。”惠蔚曰:“此深得礼变。”寻为书以与光,赞明其事。光以惠蔚书呈宰辅,乃召惠蔚与峦庭议得失,尚书令王肃又助峦,而峦理终屈,弹事遂寝。

北魏太尉、咸阳王元禧受遗辅政。虽为宰辅之首,而从容推委,无所是非,而潜受贿赂,阴为威惠者,禧特甚焉。八座奏增邑千户,魏帝从之,固辞不受。禧性骄奢,贪淫财色,姬妾数十,意尚不已,衣被绣绮,车乘鲜丽,犹远有简娉,以恣其情。由是昧求货贿,奴婢千数,田业盐铁遍于远近,臣吏僮隶,相继运营。帝颇恶之。

魏帝以司徒、彭城王元勰为宰辅。勰频口陈遗旨,请遂素怀。帝对勰悲恸,每不许之。勰频烦表闻,辞义恳切。帝难违遗敕,遂其雅情,犹逼以外任,乃以勰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幽瀛营安平七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定州刺史。勰仍陈让,又面申前意,帝固执不许,乃述职。

北魏尚书令王肃等奏:“臣等闻旌功表德,道贵前王;庸勋亲亲,义高盛典。是故姬旦翼周,光宅曲阜;东平宰汉,宠绝列蕃。彭城王勰景思内昭,英风外发,协廓乾规,扫氛汉沔。属先帝在天,凤旌旋旆,静一六师,肃宁南服。登圣皇于天衢,开有魏之灵祐,论道中铉,王猷以穆,七德丕宣,九功在咏。臣等参详,宜增邑一千五百户。”诏曰:“览奏,倍增崩绝,未足以上酬勋德,且可如奏。”元勰频表固让,魏帝许之。帝与勰书曰:“恪奉辞暨今,悲恋呜咽,岁月易远,便迫暮冬,每思闻道,奉承风教。父既辞荣闲外,无容顿违至德。出蕃累朔,荒驰实深。今遣主书刘道斌奉宣悲恋,愿父来望,必当郕京。展泄哀穷,指不云远。”勰乃朝于京师。

时有齐降人严叔懋告尚书令王肃遣孔思达潜通齐朝,图为叛逆,齐帝遣俞公喜送敕于肃,公喜还南,肃与裴叔业马为信。右仆射、任城王元澄信之,乃表肃将叛,辄下禁止。咸阳、北海二王奏澄擅禁宰辅,免官归第。元澄寻出为平西将军、梁州刺史。辞以母老。除安东将军、相州刺史,复固辞。改授安西将军、雍州刺史。

魏帝以司空、北海王元详营构之勤,增邑一千户。详以帝居谅暗,不受。

魏帝诏王肃尚陈留长公主,本刘昶子刘承绪妇彭城长公主也,赐钱二十万、帛三千匹。肃奏:“考以显能,陟由绩著,升明退暗,于是乎在。自百僚旷察,四稔于兹,请依旧式,考检能否。”从之。

北魏尚书都令史张普惠转积射将军。雍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启普惠为府录事参军,寻行冯翊郡事。

北魏积射将军、给事中刘道斌迁谒者仆射。转步兵校尉、广武将军,领中书舍人。刘道斌,武邑灌津人,自云中山靖王胜之后也。幼而好学,有器干。及长,腰带十围,须髯甚美。举孝廉。入京,拜校书郎,转主书,颇为高祖所知。从征南阳,还,加积射将军、给事中。高祖谓黄门侍郎邢峦曰:“道斌是段之举,便异侪流矣。”

六月己酉,齐平北、右卫将军崔慧景为护军将军,寻加侍中。

乙卯,魏帝拜元晖为尚书主客郎,直阁将军、太子步兵校尉薛昙宝持节、兼散骑常侍、龙骧将军、南道大使。巡行郡国,问民疾苦,调查守令,黜陟幽明。文武应求、道著丘园者,皆加褒礼。

薛昙宝达豫州,卒,年二十九。尚书主客郎元晖还,奏事称旨,为给事黄门侍郎。初,高祖迁洛,而在位旧贵皆难于移徙,时欲和合众情,遂许冬则居南,夏便居北。魏帝颇惑左右之言,外人遂有还北之问,至乃榜卖田宅,不安其居。晖乃请间言事。帝曰:“先皇迁都之日,本期冬南夏北,朕欲聿遵成诏,故有外人之论。”晖曰:“先皇移都,为百姓恋土,故发冬夏二居之诏,权宁物意耳。乃是当时之言,实非先皇深意。且北来迁人,安居岁久,公私计立,无复还情。陛下终高祖定鼎之业,勿信邪臣不然之说。”帝从之。

癸亥,齐始兴内史范云为假节、建武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

范云,字彦龙,南乡舞阴人,晋平北将军范汪六世孙也。年八岁,遇宋豫州刺史殷琰于涂,琰异之,要就席,云风姿应对,傍若无人。琰令赋诗,操笔便就,坐者叹焉。尝就亲人袁照学,昼夜不怠。照抚其背曰:“卿精神秀朗而勤于学,卿相才也。”少机警有识,且善属文,便尺牍,下笔辄成,未尝定藁,时人每疑其宿构。父范抗,为郢府参军,云随父在府,时吴兴沈约、新野庾杲之与抗同府,见而友之。起家郢州西曹书佐,转法曹行参军。俄而沈攸之举兵围郢城,抗时为府长流,入城固守,留家属居外。云为军人所得,攸之召与语,声色甚厉,云容貌不变,徐自陈说。攸之乃笑曰:“卿定可儿,且出就舍。”明旦,又召令送书入城。城内或欲诛之,云曰:“老母弱弟,悬命沈氏,若违其命,祸必及亲,今日就戮,甘心如荠。”长史柳世隆素与云善,乃免之。建元初,竟陵王子良为会稽太守,云始随王,王未之知也。会游秦望,使人视刻石文,时莫能识,云独诵之,王悦,自是宠冠府朝。王为丹阳尹,召为主簿,深相亲任。时进见齐高帝,值有献白乌者,帝问此为何瑞?云位卑,最初答曰:“臣闻王者敬宗庙,则白乌至。”时谒庙始毕。帝曰:“卿言是也。感应之理,一至此乎!”转补征北南郡王刑狱参军事,领主簿如故,迁尚书殿中郎。子良为司徒,又补记室参军事,寻授通直散骑侍郎、领本州大中正。出为零陵内史,在任洁己,省烦苛,去游费,百姓安之。明帝召还都,及至,拜散骑侍郎。复出为始兴内史。郡多豪猾大姓,二千石有不善者,谋共杀害,不则逐去之。边带蛮俚,尤多盗贼,前内史皆以兵刃自卫。云入境,抚以恩德,罢亭候,商贾露宿,郡中称为神明。

甲子,齐帝诏原雍州今年三调。

戊辰,魏帝追尊皇妣文昭贵人高氏曰“文昭皇后”。文昭皇后先葬城西长陵东南,陵制卑局。因就起山陵,号终宁陵,置邑户五百家。帝诏曰:“文昭皇太后,德协坤仪,美符文姒,作合高祖,实诞英圣,而夙世沦晖,孤茔弗祔。先帝孝感自衷,迁奉未遂,永言哀恨,义结幽明。废吕尊薄,礼伸汉代。”又诏曰:“文昭皇太后尊配高祖,祔庙定号,促令迁奉,自终及始,太后当主,可更上尊号称太皇太后,以同汉晋之典,正姑妇之礼。庙号如旧。”文昭迁灵榇于长陵兆西北六十步。初开终宁陵数丈,于梓宫上获大蛇长丈余,黑色,头有“王”字,蛰而不动。灵榇既迁,置蛇旧处。

已卯,日中有黑气。

北魏青、齐、光、南青、徐、豫、兖、东豫八州大水。民多饥馑,征虏将军、徐州刺史、武昌王元鉴表加赈恤,帝诏分遣使者开仓,民赖以济。先是,京兆王元愉为徐州,王既年少,长史卢渊宽以驭下,郡县多不奉法。鉴表曰:“梁郡太守程灵虬,唯酒是耽,贪财为事,虐政残民,寇盗并起;黩音悖响,盈于道路,部境呼嗟,佥焉怨酷。梁郡密迩伪畿,丑声易布,非直有点清风,臣恐取嗤荒远。请免所居官,以明刑宪。”诏免灵虬郡,征还京师。于是徐境肃然。

秋七月丁亥,齐京师建康大水,死者众,诏赐死者材器,并赈恤。

乙未,北魏京师洛阳地震。

情,不易之道者也。然则莫大之痛,深于终身之外;书策之哀,除于丧纪之内。外者不可无节,故断之以三年;内者不可遂除,故敦之以日月。《礼》:大练之日,鼓素琴。盖推以即吉也。小功以上,非虞祔练除不沐浴,此拘之以制也。曾子问曰:‘相识有丧服,可以与于祭乎?’孔子曰:‘缌不祭,又何助于人?祭既不与,疑无宴食之道。又曰:‘废丧服,可以与于馈奠之事乎?子曰:‘脱衰与奠,非礼也。注云:‘为其忘哀疾。愚谓除丧之始,不与馈奠,小功之内,其可观射乎?杂记云:‘大功以下,既葬适人,人食之,其党也食之,非党也不食。食犹择人,于射为惑。伏见明教,立射会之限,将以二七令辰,集城中文武,肄武艺于北园,行揖让于中舍。时非大阅之秋,景涉妨农之节,国家缟禫甫除,殿下功衰仍袭,释而为乐,以训百姓,便是易先王之典教,忘哀戚之情,恐非所以昭令德、视子孙者也。按《射仪》,射者以礼乐为本,忘而从事,不可谓礼;钟鼓弗设,不可谓乐。舍此二者,何用射为?又七日之戏,令制无之,班劳所施,虑违事体。库府空虚,宜待新调。二三之趣,停之为便。乞至九月,备饰尽行,然后奏《狸首》之章,宣矍相之令,声轩悬,建云钲,神民忻畅于斯时也。伏惟慈明远被,万民是望,举动所书,发言唯则,愿更广访,赐垂曲采,昭其管见之心,恕其谠言之责,则刍荛无遗歌,舆人有献诵矣。”澄意纳其言,托辞自罢,乃答曰:“文武之道,自昔成规;明耻教战,振古常轨。今虽非公制,而此州承前,已有斯式,既不劳民损公,任其私射,复何失也?且纂文习武,人之常艺,岂可于常艺之间,要须令制乎?比适欲依前州府,相率王务之暇,肄艺良辰,亦未言费用库物也。《礼》:兄弟内除,明哀已杀;小功,客至主不绝乐。听乐则可,观武岂伤?直自事缘须罢,先以令停,方获此请,深具来意。”任城王元澄遂征赴季秋讲武。

八月乙巳,齐朝蠲京邑遇水资财漂荡者今年调税。又诏为马圈战亡将士举哀。

齐侍中、抚军将军、扬州刺史、中书令、始安王萧遥光既辅政,见少主即位,潜与尚书右仆射江祏、侍中江祀兄弟谋自树立。弟萧遥欣在荆楚,拥兵居上流,密相影响。遥光当据东府号令,使遥欣便星速急下。潜谋将发,而遥欣病死。江祏被诛,齐帝召遥光入殿,告以祏罪。遥光惧,还省便阳狂号哭,自此称疾不复入台。先是遥光行还入城,风飘仪伞出城外。遥光弟遥昌先卒寿春,豫州部曲皆归遥光;及遥欣丧还葬武进,停东府前渚,荆州众力送者甚盛。帝诛江祏后,虑遥光不自安,欲转为司徒还第,召入喻旨。

丙午,齐始安王萧遥光虑见杀,收集扬、豫二州部曲,于东府门聚人众,街陌颇怪其异,莫知指趣也。遥光召亲人丹阳丞刘沨及诸伧楚,欲以讨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刘暄为名。夜遣数百人破东冶出囚,尚方取仗。又召骁骑将军垣历生,历生随信便至,劝遥光令率城内兵夜攻台,辇籥烧城门,曰:“公但乘舆随后,反掌可得。”遥光意疑不敢出。领军将军萧坦之宅在东府城东,遥光遣人夜掩取坦之,坦之科头著裈逾墙走,从东冶僦渡南渡,间道还台。又遣三百人于宅掩取左仆射沈文季,欲以为都督,而文季已还台。天稍晓,遥光戎服出听事,停舆处分上仗登城行赏赐。历生复劝出军,遥光不肯,望台内自有变。

时齐台众情遑惑,见尚书令徐孝嗣入,宫内乃安。至日中,台军稍至,尚书符遥光曰:“逆顺之数,皎然有征,干纪乱常,刑兹罔赦。萧遥光宗室蚩庸,才行鄙薄,缇裙可望,天路何阶。受遇自昔,恩加犹子,礼绝帝体,宠越皇季。旗章车服,穷千乘之尊;闉隍爽闿,逾百雉之制。及圣后在天,亲受顾托,话言在耳,德音犹存,侮蔑天明,罔畏不义,无君之心,履霜有日,遂乃称兵内犯,窃发京畿,自古巨衅,莫斯为甚。今便分命六师,弘宣九伐。皇上当亲御戎轩,弘此庙略。信赏必罚,有如大江。”垣历生从西门出战,台军屡北,杀军主桑天爱。孝嗣以帝终乱天常,欲要文季以门为应,四五目之,文季辄乱以他语,孝嗣乃止。

齐扬州别驾,陆闲以纲佐被召至杜姥宅,尚书令徐孝嗣启闲不预逆谋,未及报,直阁骁骑将军徐世檦令杀之。子陆绛时随闲,抱闲颈乞代死,遂并见杀。陆绛,字魏卿。闲长子后军行参军陆厥坐系尚方。寻有赦令,厥恨父不及,感恸而卒,年二十八。文集行于世。

齐南中郎司马、南新蔡太守夏侯详迁南康王西中郎司马、新兴太守,便道先到江阳。时始安王遥光称兵京邑,南康王西中郎长史萧颖胄并未至,中兵参军刘山阳先在州,山阳副潘绍欲谋作乱,详伪呼绍议事,即于城门斩之,州府乃安。夏侯详迁司州刺史,辞不之职。

戊申,魏帝遵遗诏,魏高祖三夫人已下悉归家。

癸丑,北魏宫臣增位一级。

魏帝即位,东宫白衣左右赵修仍充禁侍,爱遇日隆。然天性暗塞,不闲书疏,是故不参文墨。赵修,字景业,赵郡房子人。父赵惠安,后名谧,都曹史,积劳补阳武令。修贵,追赠威烈将军、本郡太守,及葬,复赠龙骧将军、定州刺史。修本给事东宫,为白衣左右,颇有膂力。

徐州自甲寅至己未,大风拔树。

初,遥光起兵,执抚军长史沈昭略于城内;谘议参军萧畅有美名,为遥光所礼。及遥光作乱,逼畅入东府,畅杂色拒折不从。丁巳,十五日也,萧畅与抚军长史沈昭略潜自南出,济淮还台,人情大沮。畅,雍州刺史萧衍四弟也,时衍六弟萧宏为北中郎桂阳王功曹史,衍在雍州,常惧诸弟及祸,谓八弟外兵参军萧伟曰:“六弟明于事理,必先还台。”及信至,果如其策。

戊午,十六日也,齐骁骑将军垣历生从南门出战,因弃槊降曹虎军,虎命斩之。遥光大怒,于床上自竦踊,使杀历生儿。哺时,台军射火箭烧东北角楼,至夜城溃。遥光还小斋,帐中著衣帢坐,秉烛自照,令人反拒,斋阁皆重关。左右并逾屋散出。台军主刘国宝、时当伯等先入。遥光闻外兵至,吹灭火,扶匐下床。军人排阁入,于暗中牵出斩首,时年三十二。遥光未败一夕,城内皆梦群蛇缘城四出,各各共说之,咸以为异。台军入城,焚烧屋宇且尽。

遥光府佐司马端为掌书记,曹虎谓之曰:“君是贼非?”端曰:“仆荷始安厚恩,今死甘心。”虎不杀,执送还台,徐世檦杀之。刘沨遁走还家园,为人所杀。端,河内人。沨,南阳人,事继母有孝行,弟刘溓事沨亦谨。

齐帝诏敛葬遥光尸,原其诸子。追赠桑天爱辅国将军、梁州刺史。

始安王刑狱参军兼记室崔慰祖与丹阳丞刘沨素善,遥光据东府反,慰祖在城内。城未溃一日,沨谓之曰:“卿有老母,宜其出矣。”命门者出之。慰祖诣阙自首,系尚方,病卒。慰祖著《海岱志》,起太公迄西晋人物为四十卷,半未成。临卒,与从弟崔纬书云“常欲更注迁、固二史,采《史》、《汉》所漏二百余事,在厨簏,可检写之,以存大意。《海岱志》良未周悉,可写数本,付护军诸从事人一通,及友人任昉、徐夤、刘洋、裴揆。”又令“以棺亲土,不须砖,勿设灵座”。时年三十五。

己未,齐征北大将军、南徐州刺史、晋安王萧宝义为都督扬南徐二州军事、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持节如故。东府被兵火,屋宇烧残,帝方营宫殿,不暇修葺。使宝义镇西州。镇北司马、征北长史、东海太守陆慧晓入为五兵尚书,行扬州事。太子舍人萧宏迁骠骑晋安王主簿。鄱阳相柳恽还除骠骑从事中郎。

齐镇军将军、江夏王萧宝玄进车骑将军,代晋安王宝义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军事、南徐兖二州刺史,将军如故。后将军、会稽太守、庐陵王萧宝源进号安东将军。前将军、镇军司马曹虎转散骑常侍、右卫将军。

齐太子家令傅昭迁骠骑晋安王谘议参军,寻除尚书左丞、本州大中正。傅昭弟傅映参镇军江夏王军事,出为武康令。

傅映,字徽远,泛涉记传,有文才,而不以篇什自命。少时与刘绘、萧琛相友善,绘之为南康相,映时为府丞,文教多令具草。褚彦回闻而悦之,乃屈与子贲等游处。年未弱冠,彦回欲令仕,映以昭未解褐,固辞,须昭仕乃官。

己巳,齐尚书令徐孝嗣为司空,右卫将军刘暄为领军将军,封平都县侯,千户。右将军、领军将军、临汝县侯萧坦之迁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右将军如故。进爵公,增邑千户。坦之固让,求解丹阳尹,不许。

齐侍中、护军将军、尚书左仆射沈文季加镇军将军,置府。侍中、仆射如故。文季见世方昏乱,托以老疾,不豫朝机。兄子沈昭略谓文季曰:“阿父年六十为员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得乎?”文季笑而不答。

北魏冠军将军、南徐州刺史沈陵以高祖崩,阴有叛心,长史赵俨密言于朝廷,尚书令王肃深保明之,切责俨。

癸亥,沈陵南叛。京兆王徐州长史卢渊觉其萌渐,潜敕诸戍,微为之备。屡有表闻,朝廷不纳。陵果杀将佐,数十人,驱掠城中男女百余口,夜走南入。陵族孙沈智度于彭城知之,从清中单舸奔陵,为下邳戍人所射杀。滨淮诸戍,由备得全。陵在边历年,阴结既广,二州人情,咸相扇惑。陵之余党,颇见执送,渊皆抚而赦之,惟归罪于陵,由是众心乃安。

魏帝以沈陵外叛,徐州大水,除国子祭酒、兼侍中刘芳正侍中,祭酒、中正并如故,遣抚慰赈恤之。

齐雍州刺史萧衍妻郗徽殂于襄阳官舍,时年三十二。其年归葬南徐州南东海武进县东城里山。郗徽,高平金乡人也。祖郗绍,国子祭酒,领东海王师。父郗烨,太子舍人,早卒。徽幼而明慧,善隶书,读史传。女工之事,无不闲习。宋后废帝将纳为后;齐初,萧缅又欲婚:郗氏并辞以女疾,乃止。建元未,萧衍始娉焉。生女萧玉姚,萧玉婉,萧玉嬛。萧衍为雍州,先之镇,后乃迎徽。

闰八月丙子,齐江陵公萧宝览为始安王,奉靖王萧凤后。散骑常侍,太常、竟陵王萧昭胄改封巴陵王,以封境边虏。北魏降将沈陵为北徐州刺史。

齐右将军尚书右仆射,丹阳尹、临汝县公萧坦之肥黑无须,语声嘶,时人号为“萧痖”。刚狠专执,群小畏而憎之。遥光事平二十余日,齐帝遣延明主帅黄文济领兵围坦之宅,杀之。子秘书郎萧赏,亦伏诛。坦之从兄萧翼宗为海陵郡,将发。坦之谓文济曰:“从兄海陵宅故应无他?”文济曰:“海陵宅在何处?”坦之告之,文济曰:“应得罪。”仍遣收之。检家赤贫,唯有质钱贴子数百,还以启帝,原死,系尚方。

齐制局监茹法珍等谮领军将军、平都县侯刘暄有异志,帝曰:“暄是我舅,岂应有此?”直阁骁骑将军徐世檦曰:“明帝乃武帝同堂,恩遇如此,犹灭武帝之后;舅焉可信邪!”遂杀之。

齐散骑常侍、右卫将军、监利县侯曹虎形干甚毅,善于诱纳,日食荒客常数百人。晚节好货贿,吝啬,在雍州得见钱五千万,伎女食酱菜,无重肴。每好风景,辄开库拍张向之。帝疑虎旧将,兼利其财,新除未及拜,见杀,时年六十余。

齐少主即位,诛大臣,京师屡有变发。辅国将军、豫州刺史裴叔业登寿春城北望肥水,谓部下曰:“卿等欲富贵乎?我言富贵亦可办耳。”

九月丁未,齐辅国将军、豫州刺史裴叔业为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南兖州刺史,将军、持节如故。征虏长史、辅国将军、江夏内史,行郢州事张冲为持节、督豫州军事、豫州刺史,代裴叔业。

叔业见时方乱,不乐居近蕃,朝廷疑其欲反,叔业亦遣使参察京师消息,齐帝嬖人茹法珍、王咺之等疑其有异,去来者并云叔业北入。叔业兄子长水校尉裴植、裴扬、裴粲并为直阁,殿内驱使。虑祸至,弃母奔寿春,说叔业以朝廷必见掩袭。徐世檦等虑叔业既在疆场,急则引魏,力不能制,且欲羁縻之,白齐帝遣其宗人中书舍人裴长穆宣旨,许停本任。新除豫州刺史张冲遂不行。

叔业虽云得停,犹不自安,而裴植等说之不已,叔业忧惧,遣亲人马文范以自安之计访之于雍州刺史萧衍曰:“天下之事,大势可知,恐无复自立理。雍州若能坚据襄阳,辄当戮力自保;若不尔,回面向北,不失作河南公。”衍遣文范报曰:“群小用事,岂能及远?多遣人相代,力所不办;少遣人,又于事不足。意计回惑,自无所成。唯应送家还都以安慰之,自然无患。若不测相逼,当勒马步二万直至横江,以断其后,则天下之事一举可定也。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地相处,河南公宁复可得?如此,则南归之望绝矣。”叔业乃遣子裴芬之等还质京师。

裴植,字文远,叔业兄裴叔宝子也。少而好学,览综经史,尤长释典,善谈理义。仕齐,以军勋至长水校尉。

壬戌,齐帝以频诛大臣,大赦天下。

初,齐建武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范云与尚书右仆射江祏善,祏姨弟徐艺为曲江令,深以托云。有谭俨者,县之豪族,艺鞭之,俨以为耻,诣京诉云,云坐征还下狱,会赦免。

辛未,齐太子詹事王莹为中领军。冠军将军、平西长史、南郡太守孔稚珪为都官尚书,迁太子詹事,加散骑常侍。

王莹,字奉光,琅邪临沂人也。父王懋,光禄大夫、南乡僖侯。莹选尚宋临淮公主,拜驸马都尉,除著作佐郎,累迁太子舍人,抚军功曹,散骑侍郎,司徒左西属。齐高帝为骠骑将军,引为从事中郎。顷之,出为义兴太守,代谢超宗。超宗去郡,与莹交恶,既还,间莹于懋。懋言之于朝廷,以莹供养不足,坐失郡废弃。久之,为前军谘议参军,中书侍郎,大司马从事中郎,未拜,丁母忧。服阕,为给事黄门郎,出为宣城太守,迁为骠骑长史。复为黄门侍郎、司马、太子中庶子,仍迁侍中,父忧去职。服阕,复为侍中,领射声校尉,又为冠军将军、东阳太守。居郡有惠政,迁吴兴太守。明帝勤忧庶政,莹频处二郡,皆有能名。甚见褒美。还为太子詹事。

辛未,邓至国王象舒彭朝于北魏。

齐帝征辅国将军、益州刺史刘季连为右卫将军,道断不至。季连闻新帝失德,京师多故,稍自骄矜。本以文吏知名,性忌而褊狭,至是遂严愎酷狠,土人始怀怨望。其年九月,季连因聚会,发人丁五千人,声以讲武,遂遣中兵参军宋买率之以袭中水。穰人李托豫知之,设备守险,买与战不利,还州,郡县多叛乱矣。是月,新城人赵续伯杀五城令,逐始平太守。

冬十月丙戌,魏帝谒长陵。

北魏阳平幽王拓跋新成第五子元匡迁给事黄门侍郎。白衣左右茹皓侍直禁中,始有宠接,百僚微惮之。帝曾于山陵还,诏匡陪乘,又命皓登车。皓褰裳将上,匡谏止。帝推之令下,皓恨匡失色。当时壮其忠謇。

魏帝复叙用前羽林中郎寇猛,爱其膂力,置之左右,为千牛备身,历转遂至武卫将军。出入禁中,无所拘忌。自以上谷寇氏,得补燕州大中正,而不能鉴别士庶也。家渐富侈,宅宇高华,妾隶充溢。微荣弟侄,然不及茹皓、仲兴也。卒,赠平北将军、燕州刺史。

齐司空徐孝嗣文人,不显同异,名位虽大,故得未及祸。虎贲中郎将许准有胆力,领军隶孝嗣,陈说事机,劝行废立。孝嗣迟疑久之,谓必无用干戈理,须少主出游,闭城门召百僚集议废之,虽有此怀,终不能决。群小亦稍憎孝嗣,劝帝召百僚集议,因诛之。

乙未,齐帝先召见尚书左仆射沈文季、抚军长史沈昭略于华林省,文季知败,举动如常,登车顾曰:“此行恐往而不反也。”复召司空、枝江县公徐孝嗣入,遣茹法珍赐药,孝嗣容色不异,谓沈昭略曰:“始安事,吾欲以门应之,贤叔若同,无今日之恨。”昭略怒骂孝嗣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无才,致有今日。”以瓯掷面破,曰“作破面鬼”。死时年四十余。孝嗣少能饮酒,饮药至斗余方卒,乃下诏言诛之。于时凡被杀者,皆取其蝉冕,剥其衣服。众情素敬孝嗣,得无所侵。并杀侍中、镇军将军、尚书左仆射、西丰县侯沈文季,时年五十八。朝野冤之。

沈文季弟沈昭光,闻收至,家人劝逃去,昭光不忍舍母,遂见获,杀之。时文季兄孙沈昙亮已得逃去,闻昭光死,乃曰:“家门屠灭,独用生何为。”又绝吭而死。时人叹其累世孝义。

徐孝嗣长子徐演,尚齐武帝女武康公主,位太子中庶子;次子徐绲;第三子徐况,尚明帝女山阴公主,并拜驸马都尉,俱见杀。

孝嗣之诛,众人惧,无敢至者,唯会稽魏温仁奔赴,以私财营丧事,当时称之。

初,孝嗣复故封,使故吏吴兴丘叡筮之,当传几世。叡曰:“怨不终尊身。”孝嗣容色甚恶,徐曰:“缘有此虑,故令卿决之。”

齐直阁骁骑将军徐世檦封为临汝县子。

丁酉,魏帝有事于太庙。

乙巳,齐始兴内史颜翻为广州刺史,征虏将军沈陵为越州刺史。

齐晋原人乐宝称、李难当杀其太守,宝称自号南秦州刺史,难当益州刺史。

齐太尉、江州刺史陈显达闻京师大相杀戳,又知徐孝嗣等皆死,传闻当遣兵袭江州,显达惧祸,十一月丙辰,十五日也,举兵。令长史庚弘远、司马虎龙与朝贵书曰:

“诸君足下:我太祖高皇帝睿哲自天,超人作圣,属彼宋季,网纪自顿,应禅从民,构此基业。世祖武皇帝昭略通远,克纂洪嗣,四关罢险,三河静尘。郁林海陵,顿孤负荷。明帝英圣,绍建中兴。至乎后主,行悖三才,琴横由席,绣积麻筵,淫犯先宫,秽兴闺闼,皇陛为市厘之所,雕房起征战之门。任非华尚,宠必寒厮。

“江仆射兄弟,忠言属荐,正谏繁兴,覆族之诛,于斯而至。故乃犴噬之刑,四剽于海路,家门之衅,一起于中都。萧、刘二领军,并升御座,共禀遗诏,宗戚之苦,谅不足谈,渭阳之悲,何辜至此。徐司空历叶忠荣,清简流世,匡翼之功示著,倾宗之罚已彰。沈仆射年在悬车,将念机杖,欢歌园薮,绝影朝门,忽招陵上之罚,何万古之伤哉。遂使紫台之路,绝缙绅之俦;缨组之阁,罢金、张之胤。悲哉!蝉冕为贱宠之服。呜呼!!皇陛列劫竖之坐。

“且天人同怨,乾象变错,往岁三州流血,今者五地自动。昔汉池异色,胥王因之见废;吴郡暂震,步生以为奸倖。况事隆于往怪,衅倍于前虐,此而未废,孰不可兴?

“王仆射、王领军、崔护军,中维简正,逆念剖心。萧卫尉、蔡詹事、沈左卫,各负良家,共伤时哈。先朝遗旧,志在名节,同列丹书,要同义举。建安殿下季德冲远,实允神器。昏明之举,往圣流言。今忝役戎驱,丞请乞路。须京尘一静,西迎大驾,歌舞太平,不亦隹哉!裴豫州宿遣诚言,久怀慷慨,计其劲兵,已登淮路;申司州志节坚明,分见投合,总勒偏率,殿我而进;萧雍州、房僧寄并已纂迈,旌鼓将及;南兖州司马恭祖壮烈超群,嘉驿屡至,伫听烽谍,共成唇齿;荆郢行事萧、张二贤,莫不案剑餐风,横戈待节;关几蕃守之俦,孰非义侣。

“我太尉公礼道合圣,杖德修文,神武横于七伐,雄略震于九网。是乃从彼英序,还抗社稷。本欲鸣笳细锡,无劳戈刃。但忠党有心,节义难遣。信次之间,森然十万。飞旍咽于九派,列舰迷于三川,此盖捧海浇萤,烈火消冻耳。吾子其择善而从之,无令竹帛空为后人笑也。”

乙丑,齐侍中、护军将军崔慧景加平南将军、督众军南讨事,屯中堂。后军将军胡松、骁骑将军李叔献水军据梁山;左卫将军左兴盛假节,加征虏将军,督前锋军事,屯新亭;辅国、骁骑将军徐世檦领兵屯杜姥宅。时世檦专势号令,慧景备员而已。世檦谓人曰:“五百人军主,能平万人都督。”

齐帝诏高、武诸孙王侯复入宫,住西省,巴陵王萧昭胄惩往时之惧,与弟永新侯萧昭颖逃奔江西,变形为道人。

丙寅,齐冠军将军王鸿为徐州刺史。辅国将军、司徒司马张稷以本号镇历阳、南谯二郡太守。

北魏幽州民王惠定聚众反,自称明法皇帝,刺史李肃捕斩之。

高句丽国遣使朝献于北魏。

魏帝遣尚书仪曹郎中封轨兼员外散骑常侍。衔命高句丽,高句丽王高云恃其偏僻,称疾不亲受诏。轨杂色诘之,喻以大义,云乃北面受诏。先是,契丹虏掠边民六十余口,又为高句丽拥掠东归。轨具闻其状,移书征之,云悉资给遣还。有司奏轨远使绝域,不辱朝命,权宜晓慰,边民来苏,宜加爵赏。魏帝诏曰:“权宜征口,使人常体,但光扬有称,宜赏一阶。”转考功郎中,除本郡中正。

十二月癸未,齐前辅国将军杨集始为使持节、督秦雍二州军事、辅国将军、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征虏将军、北梁州刺史、仇池公、武都王杨灵珍后为北魏所杀。自北魏陷仇池以后,或得或失。宋以仇池为郡,故以氐封焉。

齐太尉、江州刺史陈显达率众数千人发寻阳,与后军将军胡松战于采石,大破之,京邑震恐。

甲申,十三日也,陈显达至新林筑城垒,左兴盛率众军为拒战之计。宫城严警,六军固守。其夜,显达多置屯火于岩侧,潜军渡取石头北上袭宫城,遇风失晓。

乙酉,平旦,显达军数千人登落星岗,新亭军望火,谓显达犹在,既而奔归赴救,屯城南。宫掖大骇,闭门守备。显达马矟从步军数百人,于西州前与台军战,再合,大胜,手杀数人,矟折,官军继至,显达不能抗,退走至西州后鸟榜村,为骑官赵潭注矟刺落马,斩之于篱侧,身涌湔篱,似淳于伯之被刑也。时年七十二。显达在江州,遇疾不治,寻而自差,意甚不悦。是冬连大雪,枭首于朱雀,百雪不集之。诸子皆伏诛。长史庾弘远,宋吏部尚书庾炳之之子也,斩于朱雀航。将刑,索帽着之,曰:“子路结缨,吾不可以不冠而死。”谓看者曰:“吾非贼,乃是义兵,为诸君请命耳。陈公太轻事,若用吾言,天下将免涂炭。”弘远子庾子曜年十四,抱持父乞代命,遂并杀之。

齐辅国将军、豫州刺史裴叔业遣司马、龙骧将军、汝阴太守李元护率军赴建康,其实应显达也。显达败而还。

齐西江督护周世雄杀征虏将军、前广州刺史萧季敞,称季敞与显达同逆,送首京师。广州刺史颜翻讨杀之。

丁亥,齐征虏将军邵陵王萧宝攸为持节、督江州军事、左将军、江州刺史。征虏将军、郢州刺史、建安王萧宝夤进号前将军。辅国将军、历阳、南谯二郡太守张稷迁镇南长史、寻阳太守、辅国将军、行江州事。

陈显达事平,齐帝渐出游走,所经道路,屏逐居民,从万春门由东宫以东至于郊外,数十百里,皆空家尽室。巷陌悬幔为高障,置仗人防守,谓之“屏除”。或于市肆左侧过亲幸家,环回含蓄,周遍京邑。每三四更中,鼓声四出,幡戟横路,百姓喧走相随,士庶莫辨。出辄不言定所,东西南北,无处不驱人。高障之内,设部伍羽仪。复无数部,皆奏鼓吹羌胡伎,鼓角横吹。夜出昼反,火光照天。

齐帝既害朝宰,颇疑雍州刺史萧衍。衍宁蛮长史、扶风太守郑绍叔兄郑植为直后,帝遣至雍州,托以候绍叔,实潜使为刺客。绍叔知之,密以白衍。植既至,衍于绍叔处置酒宴之,戏植曰:“朝廷遣卿见图,今日闲宴,是见取良会也。”宾主大笑。令植登临城隍,周观府署,士卒、器械、舟舻、战马,莫不富实。植退谓绍叔曰:“雍州实力,未易图也。”绍叔曰:“兄还,具为天子言之。兄若取雍州,绍叔请以此众一战。”送兄于南岘,对峙恸哭而别。齐帝复遣主帅杜伯符为刺客,诈言作使,衍亦密知,宴接如常。伯符惧不敢发。

其月,齐辅国将军、益州刺史刘季连遣参军崔茂祖率众二千讨乐宝称、李难当,赍三日粮。值岁大寒,群贼相聚,伐树塞路,军人水火无所得,大败而还,死者十七八。

齐帝以安陆郡边北魏,改封冠军将军、湘州刺史、安陆王萧宝晊为湘东王,进号征虏将军。

齐后军将军、秘书监、临川王萧子晋为侍中,迁左民尚书。坐从妹祖日不拜,为有司所奏,事留中,子晋遂不复拜。

齐平都县侯张瑰为光禄大夫。寻加前将军,金章紫绶。游击将军曹景宗为冠军将军、竟陵太守。

齐散骑常侍,太常、始平县五等男王缋卒,年五十三。谥“靖子”。缋女适安陆王萧子敬,齐世祖宠子。永明三年纳妃,修外舅姑之敬。世祖遣太子萧长懋相随往缋家置酒设乐,公卿皆冠冕而至,当世荣之。

齐宁远将军、吴郡太守、泉陵侯萧子操为黄门郎。

齐前晋陵太守顾宪之征为廷尉,不拜,除豫章太守。有贞妇万晞者,少孀居无子,事舅姑尤孝,父母欲夺而嫁之,誓死不许,宪之赐以束帛,表其节义。

齐车骑记室卞彬为平越长史、绥建太守,卒官。给事中,光禄大夫,寻加正员常侍虞悰卒。时年六十五。悰性矮壮,与人知识,必相存访,亲疏皆有终始,世以此称之。悰从弟虞袤,矢志不仕。王敬则反,取袤监会稽郡,而军事悉付寒人张灵宝,郡人攻郡杀灵宝,袤以不豫事得全。

魏帝诏以奸吏逃刑,悬配远戍,若永避不出,兄弟代之。长兼吏部尚书郭祚奏曰:“慎狱审刑,道焕先古;垂宪设禁,义纂惟今。是以先王沿物之情,为之轨法;故八刑备于昔典,奸律炳于来制,皆所以谋其始迹,访厥成罪,敦风厉俗,永资世范者也。伏惟旨义博远,理绝近情,既怀愚异,不容不述。诚以败法之原,起于奸吏,奸吏虽微,败法实甚。伏寻诏旨,信亦断其逋逃之路,为治之要,实在于斯。然法贵止奸,不在过酷,立制施禁,为可传之于后。若法猛而奸不息,禁过不可永传,将何以载之刑书,垂之百代?若以奸吏逃窜,徙其兄弟;罪人妻子,复应徙之。此则一人之罪,祸倾二室。愚谓罪人既逃,止徙妻子,走者之身,悬名永配,于眚不免,奸途自塞。”诏从之。

郭祚寻正吏部。祚持身洁清,重惜官位,至于铨授,假令得人,必徘徊久之,然后下笔。下笔即云:“此人便以贵矣。”由是事颇稽滞,当时每招怨讟。然所拔用者,皆量才称职,时又以此归之。

北魏清河王元怿拜侍中,转尚书仆射。怿才长从政,明于断决,割判众务,甚有声名。

北魏徐州刺史、京兆王元愉为护军将军。魏帝留爱诸弟,愉等常出入宫掖,晨昏寝处,若家人焉。帝每日华林戏射,衣衫骑从,往来无间。元愉迁中书监。京兆王徐州长史卢渊除秘书监。

北魏安丰王元延明授太中大夫。

北魏冠军将军、并州刺史、城阳王元鸾除平东将军、青州刺史。散骑常侍、征东大将军、青州刺史、广陵王元羽迁司州牧,常侍如故。羽频表辞牧,至于三四,诏不许。

北魏淮南王元世遵拜前军将军、行幽州事、兼西中郎将,又行青州事。寻迁骁骑将军。出为征虏将军、幽州刺史。世遵性清和,推诚化导,百姓乐之。

北魏白衣守尚书张彝除正尚书、兼侍中,寻正侍中。安南将军、荆州刺史李佐征兼都官尚书。河南尹李平除黄门郎,迁司徒左长史,行尹如故。寻以称职正尹,长史如故。

北魏卫军府长史甄琛为中散大夫、兼御史中尉。

北魏太尉掾兼太子中舍人裴延俊为散骑侍郎。

裴延俊从祖弟北中府功曹参军裴良为南绛县令。稍迁并州安北府长史。入为中散大夫,领尚书考功郎中。裴良,字元宾。起家奉朝请,转北中府功曹参军。

北魏侍中穆绍启司徒祭酒、员外郎房景先撰《魏帝起居注》。景先累迁步兵校尉,领尚书郎,齐州中正,所历皆有当官之称。景先沉敏方正,事兄恭谨,出告反面,晨昏参省,侧立移时,兄亦危坐,相敬如对宾客。兄曾寝疾,景先侍汤药,衣冠不解,描述毁瘁。亲友见者莫不哀之。

房景先,字光胄。房法寿族子也。兄房景伯。景先幼孤贫,无资从师,其母自授《毛诗》、《曲礼》。年十二,请其母曰:“岂可使兄佣赁以供景先也?请自求衣,然后就学。”母哀其小,不许。苦请,从之,遂得一羊裘,忻然自足。昼则樵苏,夜诵经史,自是精勤,遂大通赡。太和中,例得还乡,郡辟功曹。州举秀才,值州将卒,不得对策。解褐太学博士。时刘芳、侍中崔光富世儒宗,叹其精博,光遂奏兼著作佐郎,修国史。寻除司徒祭酒、员外郎。

北魏左卫将军拓跋遥遭所生母忧,表请解任。诏以余尊所厌,不许。

北魏通直散骑常侍郑道昭迁国子祭酒,道昭表曰:“臣窃以为:崇治之道,必也须才;养才之要,莫先于学。今国子学堂房粗置,弦诵阙尔。城南太学,汉魏《石经》,丘墟残毁,藜藿芜秽。游儿牧竖,为之叹息;无情之辈,实亦悼心;况臣亲司,而不言露。伏愿天慈回神纡眄,赐垂鉴察。若臣微意,万一合允,求重敕尚书、门下,考论营制之模,则五雍可翘立而兴,毁铭可不日而就。树旧经于帝京,播茂范于不朽。斯有天下者之美业也。”不从。

北魏主书徐纥除中书舍人。谄附赵修,迁通直散骑侍郎。徐纥,字武伯,乐安博昌人也。家也寒微。纥少好学,有名理,颇以文词见称。察孝廉,对策上第,高祖拔为主书。

北魏司徒右长史裴宣除太中大夫,领本郡中正,仍别驾。又为司州都督,迁太尉长史。宣上言曰:“自迁都已来,凡战陈之处,及军罢兵还之道,所有骸骼无人覆藏者,请悉令州郡戍逻检行埋掩。并符出兵之乡:其家有死于戎役者,使皆招魂复魄,祔祭先灵,复其年租调;身被伤痍者,免其兵役。”朝廷从之。

北魏太子步兵校尉李遵转步兵校尉,兼散骑侍郎副卢昶东北道使。拜司空谘议,加中垒将军。

北魏秘书丞李伯尚兼给事黄门侍郎。

北魏员外郎元愿平迁给事中。悖恶日甚,杀人劫盗,公私成患。魏帝以其戚近,未忍致之于法,乃免官,禁之别馆。馆名愁思堂,冀其克念。

北魏司州主簿穆弼除尚书郎,以选为广平王怀国郎中令。数有匡谏之益。魏帝善之。除中书舍人。

北魏太子中舍人李虔迁太尉从事中郎。

北魏司徒、彭城王元勰曰:“先帝本有成旨,成淹有归国之诚,兼历官著称,宜加优陟。高祖虽崩,诏犹在耳。”乃相闻选曹,加威远将军、羽林监、领主客成淹右军,领左右都水,仍主客令。复授骁骑将军,加辅国将军,都水、主客如故。淹小心畏法,典客十年,四方贡聘,皆有私遗,毫厘不纳,乃至衣食不充,遂启乞外禄。

北魏太常卿高闾累表逊位。诏曰:“闾贞干早闻,儒雅素著,出内清华,朝之俊老。以年及致仕,固求辞任,宜听解宗伯,遂安车之礼,特加优授,崇老成之秩。可光禄大夫,金印、紫绶。”使散骑常侍、兼吏部尚书邢峦就家拜授。及辞,引见于东堂,赐以肴羞,访之大政。以其先朝儒旧,告老永归,魏帝为之流涕。诏曰:“闾历官六朝,著勋五纪,年礼致辞,义光进退,归轩首路,感怅兼怀。安驷籝金,汉世荣贶,可赐安车、几杖、舆马、缯彩、衣服、布帛,事从丰厚。百僚饯之,犹昔群公之祖二疏也。”闾进陟北邙,上望阙表,以示恋慕之诚。

北魏中书侍郎贾思伯以侍从之勤,转辅国将军。贾思伯,字士休,齐郡益都人也。世父贾元寿,高祖时中书侍郎,有学行,见称于时。思伯释褐奉朝请,太子步兵校尉、中书舍人,转中书侍郎。颇为高祖所知,常从征伐。

北魏皇宗博士、太庙令孙惠蔚自冗从仆射迁秘书丞、武邑郡中正。惠蔚既入东观,见典籍未周,乃上疏曰:“臣闻圣皇之御世也,必幽赞人经,参天二地,宪章典故,述遵鸿猷。故《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然则《六经》、百氏,图书秘籍,乃承天之正术,治人之贞范。是以温柔疏远,《诗书》之教;恭俭易良,《礼乐》之道。爻彖以精微为神,《春秋》以属辞为化。故大训炳于东序,艺文光于麟阁。斯实太平之枢宗,胜残之要道,有国之灵基,帝王之盛业。安上靖民,敦风美俗,其在兹乎?及秦弃学术,《礼经》泯绝。减兴求访,典文载举,先王遗训,粲然复存。暨光武拨乱,日不暇给,而入洛之书二千余两。魏晋之世,尤重典坟,收亡集逸,九流咸备。观其鸠阅史篇,访购经论,纸竹所载,略尽无遗。臣学阙通儒,思不及远,徒循章句,片义无立,而兹造曲覃,厕班秘省,忝官承乏,唯书是司。而观、阁旧典,先无定目,新故杂糅,首尾不全。有者累帙数十,无者旷年不写。或篇第褫落,始末沦残;或文坏字误,谬烂相属。篇目虽多,全定者少。臣今依前丞臣卢昶所撰《甲乙》新录,欲裨残补阙,损并有无,校练句读,以为定本,次第均写永为常式。其省先无本者,广加推寻,搜求令足。然经记浩博,诸子纷纶,部帙既多,章篇纰缪,当非一二校书,岁月可了。今求令四门博士及在京儒生四十人,在秘书省专精校考,参定字义。如蒙听许,则典文允正,群书大集。”诏许之。

北魏秘书丞孙惠蔚又兼黄门侍郎,迁中散大夫,仍兼黄门。久之,正黄门侍郎,代崔光为著作郎,才非文史,无所撰著,唯自披其传注数行而已。迁国子祭酒、秘书监,仍知史事。

魏帝诏征四门小学博士董征入璇华宫,令孙惠蔚问以《六经》。董征,字文发,顿丘卫国人也。祖英,高平太守。父虬,郡功曹。征身长七尺二寸,好古,学尚雅素。年十七,师清河监伯阳,受《论语》、《毛诗》、《春秋》、《周易》,就河内高望崇受《周官》,后于博陵刘献之遍受诸经。数年之中,大义精练,讲授生徒。太和末,为四门小学博士。

北魏太仆卿李坚出为安东将军、瀛州刺史,本州之荣,同于王质。所在受纳,家产巨万。

北魏城阳宣公拓跋忠次子元寿兴为徐州刺史,在官贪虐,失于人心。其从兄侍中元晖,深害其能,因谮之于帝,诏尚书崔亮驰驿检覆。亮发日,受晖旨,遂鞭挞三寡妇,令其自诬,称寿兴压己为婢。寿兴终恐不免,乃令其外弟中兵参军薛修义将车十乘,运小麦经其禁之旁。寿兴因逾墙出。修义以大木函盛寿兴,其上加麦,载之而出。遂至河东,匿修义家。逢赦,乃出见魏帝,自陈为晖所谮,帝亦更无所责。

北魏怀朔镇都大将艾陵伯元苌为北中郎将,带河内太守。苌以河桥船絙路狭,不便行旅,又秋水泛涨,年常破坏,乃为船路,遂广募空车从京出者,率令输石一双,累以为岸。桥阔,来往便利,近桥诸郡,无复劳扰,公私赖之。历位度支尚书、侍中、雍州刺史。卒,谥曰“成”。苌中年以后,官位微达,乃自尊倨,闺门无礼,昆季不穆,性又贪虐,论者鄙之。苌子元子华,字伏荣,袭爵。子华弟元子思,字众念,性刚暴,恒以忠烈自许。

北魏河北太守司马悦除镇远将军、豫州刺史。时有汝南上蔡董毛奴者,赍钱五千,死在道路。郡县疑民张堤为劫,又于堤家得钱五千。堤惧拷掠,自诬言杀。狱既至州,悦观色察言,疑其不实。引见毛奴兄灵之,谓曰:“杀人取钱,当时狼狈,应有所遗,此贼竟遗何物?”灵之云:“唯得一刀鞘而已。”悦取鞘视之,曰:“此非里巷所为也。”乃召州城刀匠示之,有郭门者前曰:“此刀鞘门手所作,去岁卖与郭民董及祖。”悦收及祖,诘之曰:“汝何故杀人取钱而遗刀鞘?”及祖款引,灵之又于及祖身上得毛奴所著皁襦,及祖伏法。悦之察狱,多此类也。

北魏太子家令封回行华州事。回在州鞭中散大夫党智孙,为尚书左丞韦绩纠奏,免。寻除镇远将军、安州刺史。山民愿朴,父子宾旅,同寝一室。回下车,勒令别处,其俗遂改。征为太尉长史,频行定州、徐州事。寻除后将军、汾州刺史。

北魏安东将军、兖州刺史李韶征拜侍中,领七兵尚书。寻除抚军将军、并州刺史。

北魏前平原相、齐郡侯崔敞为巨鹿太守。

北魏北海王长史、兼给事黄门侍郎崔休以弟亡,祖父未葬,固求渤海,于是除之。父崔宗伯,世宗初,追赠清河太守。性严明,雅长治体。下车先戮业而还,儒者称为口实。

北魏司徒东阁祭酒邢晏与广平王怀游宴,左迁鄚县令。未之官,除给事中。

北魏奉朝请广平列人人宋翻为本州治中、广平王郎中令。寻拜河阴令。

宋翻之第三弟宋世景,少自修立,事亲以孝闻。与弟道玙下帷诵读,博览群言,尤精经义。族兄宋弁甚重之。举秀才,对策上第,拜国子助教,迁彭城王元勰开府法曹行参军。勰爱其才学,雅相器敬。魏高祖亦嘉之。迁司徒法曹行参军。

魏帝追录陵江将军、顺阳太守张烈守城之勋,封清河县开国子,邑二百户。寻以母老归养。积十余年,频值凶俭,烈为粥以食饥人,蒙济者甚众,乡党以此称之。

魏帝追录肥如贞侯高道悦忠概,拜长子肥如侯高显族给事中。卒于右军将军。

北魏故松杨男费万子费穆袭父爵,除夏州别驾。前宕昌侯王遇兼将作大匠,复爵。

北魏安定靖王拓跋休次子下大夫元燮袭父爵,拜太中大夫,除征虏将军、华州刺史。燮表曰:“谨惟州治李润堡,虽是少梁旧地,晋、芮锡壤,然胡夷内附,遂为戎落。城非旧邑先代之名,爰自国初,护羌小戍。及改镇立郡,依岳立州,因籍仓府,未刊名实。窃见冯翊古城,羌魏两民之交,许洛水陆之际,先汉之左辅,皇魏之左翼,形胜名都,实惟西蕃奥府。今州之所在,岂唯非旧,至乃居冈饮润,井谷秽杂,升降劬劳,往还数里,譐誻明昏,有亏礼教。未若冯翊,面华渭,包原泽,井浅池平,樵牧饶广。采材华阴,陆运七十;伐木龙门,顺流而下。陪削旧雉,功省力易,人各为己,不以为劳。昔宋民无井,穿井而忻得人;况合城无水,得水而不家庆?窃闻前政刺史,非是无意,或值兵举,或遇年灾,缘此契阔,稽延至此。去岁已熟,秋方大登,四境晏安,京师无事。丁不十钱之费,人无八旬之勤。损轻益重,乞垂昭鉴。”遂诏曰:“一劳永逸,便可听移。”后除征虏将军、豳州刺史。

齐濠口戍主崔延伯降北魏,魏帝深嘉之,常为统帅。胆气绝人,兼有谋略,所在征讨,咸立战功。积劳稍进,除征虏将军、荆州刺史,赐爵定陵男。荆州土险,蛮左为寇,每有聚结,延伯辄自讨之,莫不摧殄。由是穰土帖然,无敢为患。崔延伯,博陵人也。祖崔寿,于彭城陷入江南。延伯有气力,少以勇壮闻。仕齐为缘淮游军,带濠口戍主。

北魏征虏将军、汾州刺史、章武侯元彬薨。赐钱十万、绢二百匹,赠以本官,加散骑常侍。彬有五子。长子元融,字永兴。仪貌绚丽,衣冠甚伟,性通率,有豪气。起家秘书郎。复先爵章武王,除骁骑将军。融弟元凝,字定兴。起家恒州征虏录事参军,累迁护军长史。凝弟元湛,字镇兴。起家秘书郎,转尚书左司郎中,迁廷尉少卿。湛弟晏,字俊兴。卒于秘书丞。赠平东将军、秘书监、豫州刺史。

北魏赵郡王元干薨,年三十一。给东园秘器、敛服十五称,赠帛三千匹,谥曰“灵王”,陪葬长陵。子元谧,袭封。谧弟元谭,颇强立,少为宗室所推敬。自羽林监出为高阳太守,为政严断,豪右畏之。

北魏冗散、北平侯冯风薨,赠青州刺史。初,崔光之兼黄门也,与风兄黄门郎冯聿俱直。光每谓之曰:“君家富贵太盛,终必衰败。”聿云:“我家何负四海,乃呪我也。”光云:“以古推之,不可不慎。”时冯熙为太保,冯诞司徒、太子太傅,修侍中、尚书,冯聿黄门。皇后小冯氏在位,礼爱未弛。是后岁余,冯修以罪弃,冯熙、冯诞丧亡,小冯氏废,冯聿退。时人以为盛必衰也。

北魏立忠将军、河北太守、河东侯薛胤遇疾,薨于郡。时年四十四。谥曰“敬”。子薛裔,字豫孙,袭爵。性豪爽,盛营园宅,宾客声伎,以恣嬉游。历尚书左外兵郎、左军将国,迁征虏将军、中散大夫。出为洛州刺史。薨,赠平西将军、岐州刺史。子薛孝绅,袭爵。稍迁前将军,太中大夫。孝绅立行险薄,坐事为河南尹元世俊所劾,死。后赠征西将国、华州刺史。

北魏光禄大夫、东光侯高祐薨。太常议谥曰“炀侯”,诏曰:“不遵上命曰‘灵,卒,年三十四。

北魏五更、新泰伯游明根卒于家,年八十一。魏帝遣使吊祭,赙钱一十万、绢三百匹、布二百匹,赠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谥“靖侯”。明根历官内外五十余年,处身以仁和,接物以礼让,时论贵之。高祖初,明根与高闾以儒老学业,特被礼遇,公私出入,每相跟随,而闾以才笔时侮明根,世号高、游焉。子镇北府长史、魏郡太守游肇以父忧解任,袭爵。

北魏徐州长史、彭城内史韦欣宗除通直散骑常侍,出为河北太守,不行。寻转太中大夫、行幽州事。卒,赠龙骧将军、南兖州刺史,谥曰“简”。

北魏咸阳王主簿、行郡事裴仲规寻除司徒主簿。仲规父在乡疾病,弃官奔赴,以违制免。

北魏征虏将军、镇南谘议参军韩显宗卒。显宗撰《冯氏燕志》、《孝友传》各十卷,所作文章,颇传于世。追赭阳勋,赐爵章武男。子韩武华,袭。除讨寇将军、奉朝请、太原太守。

北魏下邳太守沈保冲卒。

221381
领取福利

微信扫码领取福利

微信扫码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