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天和人是一个全体,天灾天象对应着人事的善恶行为,人的善恶行为又能够被天所感应到,天和人可以相互感应,相互作用,即所谓“天人感应”、“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思想是中华文化的最高境界,也是中华文明的人文基础和哲学源头。
上古之时,“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易·系辞上》)圣人视为吉祥的征兆。西汉经学家孔安国注曰:“河图者,伏羲氏王天下,龙马出河,遂则其文,以画八卦。”古人一致认为,天降龙马,伏羲画卦,是中华文明的第一个印记,从此开启了灿烂辉煌、包容开明、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枝繁叶茂的中华文明。
由此可知,中华文明的人文源头在天文,中华文化的人理源头在天理,中华文化的人道源头在天道。
《易经》云:“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上天垂象是上天展现给人的征象,上天是天地、自然、万物的主宰,人是天地间、自然界的一部分,人包含在天道之内,而不是独立于天道之外。有超高智慧的圣人通过敬畏天道、见微知著,发现天道、自然的运转规律和原理,从而遵照天道,敬天礼人,扬善抑恶,修善积德,从而达到逢凶化吉、趋吉避凶的目的。
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孔子七十有一,还在认真删诗正乐、编订春秋、序易彖、系、象、说卦、文言等,一心整理中华文化,为恢复周朝礼制做最初的努力。同年春,鲁国西狩于大野,叔孙氏的驾车人子鉏商捕获到一只麒麟,折其前左足,致其死亡。孔子“伤周道之不兴,感嘉瑞之无应”,为此落泪,表示“吾道穷矣”,作《春秋》至此而辍笔。并写歌哀叹:“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两年后孔子去世。
《诗经·大雅·皇矣》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意思是,上苍天帝威严、明朗的监察天下,掌控四方,根据人的行为善恶邪正下应于人,以各种灾异怪变现象警示世人,使人反省改过,从而保佑人民生活的有序、安定。
清代史学家赵翼在《廿二史札记》》卷二“汉儒言灾异”条中说,《春秋》记人事,兼记天变。《春秋》为儒家《五经》之一,“礼义之大宗”。《春秋》记载了春秋时鲁国从隐公元年到哀公十六年间的历史大事,灾异记载包括“日蚀三十六、地震五、山陵崩二、彗星见三、星陨如雨一、火灾十四,以及五石陨坠、六鹢退飞、多麋、有蜮、鹆来巢、昼暝晦、大雨雹、雨木冰、李梅冬实、七月霜、八月杀菽之类。”
孔子修订《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疑,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也。”孔子将本人的政管理想和主张寄寓在《春秋》中,即“微言大义”,以便后人效法及有所遵照。孟子解释说:“世道衰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
《春秋》记灾异一百多条,目的在于“记灾异以警人君”扬大义。如鲁宣公时发生幼蝗灾祸,《春秋》明言宣公因“变古易常”天应之而有灾,宣公于此天灾后,及时反省改过,恢复古制,避免了更大灾祸,孔子深为宣公庆幸而书之。
《汉书·五行志》说:“周道敝,孔子述《春秋》,则《干》《坤》之阴阳,法《洪范》之咎征,天人之道灿然著矣。”
另一方面借《春秋》灾异之变化,推说人事政治之善恶正邪,体现了“天人合一”、“天人感应”思想在中华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地位和影响力。
董仲舒在《天人三策》开篇讲道:“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祸以遣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
人类社会要文明进步,要与世界万物和谐共处,就要遵照天道,敬天礼人,按照天道、天理、天地自然运转规律来约束本人的行为,不能肆意妄为,否则就会蒙受天谴,自取灾殃。
-本文刊载于《香港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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