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哥是随娘改嫁,来庙乡筷子胡同成为邻居的。他大我五六岁。
记事起,筷子胡同的同辈孩子里,我最佩服富哥,他会做鞭炮,能卷滴滴机儿,后来还试验成功了沼气,成为潍坊市的首位沼气技术员,事迹上了《人民日报》,是出名的能人;佩服廷哥,是颇有魔力的孩子王,他一挥手,应者呼啦啦聚集,有的送上瓜果梨枣,有的奉上软和煎饼,有的塞他熟鸡蛋,后来,他成为领导干部,潜质早就显示出来。
佩服穿墙侠刚哥,是他能钻进墙,趴在喇叭里唱歌说话,还广播天气预告(待我上半工半读后,再说这事,同学们叫我朝巴),更佩服的是他力气大。李逵能倒拔垂杨柳,俺村三百年前的吕汉,吃二盆糊子摊的煎饼,两胁能各夹一块200斤重的青石,可惜后来饿死了。
在我眼里,刚哥就是力大无穷的“李逵”“吕汉”,他憋憋气,能举起压场的碌碡,他给生产队推的粪车,总是粪篓上装满尖,婶子大娘劝他,推车装一平车是那些工分,装满出尖工分也不多挣,别出那些憨力气。可刚哥不听劝,仍然装满车。刚哥又得了个“实诚人”绰号。
“实诚人”刚哥出工挣工分,顺手搂草打兔子,还在园子里养了一公一母两只绵羊。三年下来,母绵羊一窝又一窝,发展成十来只。羊成群,吃得多,他天不亮出坡割草,秋天早起搂树叶,去坡里捡拾人家丢弃的地瓜秧和玉米秸杆留作饲料。
“实诚人”刚哥热心肠,经常帮邻居婶子大娘干活。到剪羊毛时,婶子大娘们自动提了蒲团和衣服剪子,去帮“实诚人”剪羊毛。婶子大娘们不肯住下吃饭,“实诚人”就一家答谢一块新手巾。
“实诚人”羊毛卖大钱,自然很惹眼。于是提亲的上门来。已大龄的他,本来年轻貌美的女青年看不上他,却也娶上一白净俊秀的小女子,只是听说小时候,这俊秀人有点小病巴。婚后一年,喜得贵子。皆大欢喜。
外场人看见“实诚人”老实巴交,却不知他时常闹家暴。矛盾起自结婚的“颜房”(家具)。结婚前,讲好的条件是,婆家打桌椅板凳和床,都得是实木的。新媳妇进门后,一摸方桌面冰凉,是水泥预制的,就开始别扭。公公出名的暴躁张飞。一听儿媳妇嫌这嫌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见了儿媳妇,乌青着脸。婆婆更是指桑骂槐。就因一个方桌面,搞得一家人不欢气。
经不住爷娘的教唆,“诚实人”对媳妇开口就骂,抬手就打,家暴连连。这新媳妇在娘家是“老生子闺女”,可受不了这窝囊气,抱着不足百岁的孩子跑回了娘家。经找上亲戚邻居去儿媳妇家,三番五次说和,“诚实人”才接回了媳妇孩子。可进门没几天,“诚实人”早把跪在岳父岳母面前的口头保证,忘得一干二净,继续着大骂媳妇。
人最怕伤心生气。这媳妇子旧病复发,不久就撇下不满一岁的儿子,撒手西去。
农村年轻媳妇死的不明不白,那会惹来天大的灾害。一场耸人听闻的疾风暴雨,就降临到了“实诚人”刚哥一家的头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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